第二百八十章 春山煙欲收(2 / 2)

高維尋道者 鵷扶君 10962 字 10個月前

道德宗的弟子。

是怎麼蒙混進太微山裡的?

見白術望來,抱著羽鶴嗷嗷亂叫的崔元洲先是一怔,旋即眼睛一亮。

“師兄!”

“……”

“師兄,是你嗎?”崔元洲傳音道:“我崔元洲啊!”

“你怎麼知道是——”

“師兄你快躲躲啊!”

白術心底的疑竇還沒問出來,就見崔元洲嚴肅傳音道:

“我懷疑他們要殺你,快跑啊!”

“……”

白術僵硬扭扭脖子,在身後,然蟻和然柯齊齊揚起嘴角,對他嘿嘿一笑。

……

在百千羽鶴的簇擁下,緩緩撞破鉛雲的,是一處宏大幽深的華美宮宇。

輪廓宏大,殿閣處處,宮宇被三頭驪龍托起,懸浮於青冥之上,遙遙一望,隻見琉璃成瓦,白玉作階,千萬萬層奇光氤氳流轉不定,伴隨著煙雲縹緲,道音幽微,如若一片至勝的天宮樂土,清淨之國。

宮宇牌匾,上刻“玉辰”二字,綻放寶光。

在白術打量這座玉辰宮時,牌匾之下,一個年輕男人負手而立,也同樣凝視著白術。

年輕男人體格高大,身披道袍,頭頂著丈許大小的古樸慶雲,垂落下條條絲絛,如瀑布流水,閃耀光華,放射芒光。

巍峨神聖,浩大尊貴。

立身於慶雲下的年輕男人,就如同一尊先天地而生的古老神聖,無儘尊貴!無儘神聖!

“這誰啊?”

白術扯了扯嘴角,率先偏過腦袋。

他本能察覺到,年輕男人的目光萬分不善,就如同兩柄天劍,要將他整個劈分開。

“太微山道主!”

然蟻還未答話,一個急吼吼的聲音就率先響起。

白術木著臉,隻見然慶的身形從羽鶴上飛出,笑眯眯來到自己身邊。

“太微山道主,自大鄭開國以來,太微山最年輕的六境人仙,天下主人的之一!”

然慶和藹拍了拍白術的肩,笑道:

“好久不見,還好嗎?”

“滾!”

“裴菏仙子也來啦!”然慶擠眉弄眼:“開心嗎?”

“滾啊!”

“嘿,你這就傷我心了!”

“滾啊!”白術勃然大怒:“等我到了第五境,第一件事,就是錘死你這個老梆子!”

“難!”然慶砸砸嘴,搖頭歎息:

“老衲不是懷疑你的天資,我隻是擔心啊,道主會活活打死你。”

“我又怎麼了?”白術底氣不足的問道。

“你當年下山,結實了尚是聖子的道主,兩人談玄論道,交情甚篤。”

“這不挺好嗎?”白術不解。

“道主姓裴。”然慶嘿嘿一笑:“單名一個止。”

白術裂開了。

“所以……”

良久,白術看著那座逐漸駛進的華美宮宇,此刻,甚至連驪龍的鱗甲都清晰可辨,他苦澀開口:

“無明當年是騙了他兄弟的姐姐?”

“對。”然慶笑眯眯。做出最後的總結:

“你真不是個東西。”

“真不是個東西啊……”白術長歎一聲,滿臉苦澀。

在說話間,被三頭驪龍拉動的玉辰宮,已臨近了禪那碑。

雲朵上的道人們散去真炁,騎鶴的弟子翻身而下,朝方丈,這位南禪宗的主人恭敬施禮。

而禪那碑下的眾僧,也向玉辰宮中,那位年輕的人仙合十問訊。

“自觀大師。”

玉辰宮中,年輕的人仙收起慶雲,緩慢踏步而下,每一步,都有靈炁結成天梯,托住他的身形。

“許久未見了。”

“約莫有三年了罷。”方丈笑盈盈上前,合十道:“上次,大家在鄴都商討文德公的事宜,道主並未出麵,如此算來,應有三年之多了。”

“一群蠢貨,能商議出什麼來呢?還又不舍得還,戰又不舍得傾力打,那就耗下去吧!”

一談及對北衛的兵事,名為裴止的年輕人仙便冷笑一聲,麵帶不屑。

鄭衛之戰,現今充其量不過小打小鬨,兩國足有半數的世家、聖地,還未親自下場。

但裴止顯然也懶得多談,反正此番法會,諸人雲集金剛寺,便是要再次認真議一回。

他略微頷首後,便微微側身,將眼神投在麵無表情的白術身上,眼神平靜。

“無明。”

長久的沉默後,裴止輕聲笑了笑:

“還記得我嗎?”

“不記得。”白術誠實搖頭:“真不記得,什麼都不記得。”

“不記得,可我記得你啊,太微山的上清雷法外泄,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遭。”裴止淡淡道:“我知道你有本事,卻不料到,你竟是這般的有本事。”

“我……”一片尷尬中,白術剛欲開口分辨,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不記得我,那你記得她嗎?”

裴止冷笑一聲,側身退出兩步。

此刻。

玉辰宮的門戶不知何時,被悄然分開,一個容貌絕麗,宮裙負劍的女人,沉默站在玉階上,凝望著白術。

她站出來,禪那碑上下所有的一切,也都失去了色彩。

看容貌,她不過是十八九歲的絕色少女,膚光如雪,如洛河水神,白術見過很多美人,謝微、白晞、衛姒、薑湄,可無一個,氣質如她這般,像雪地燃燒的大火。

負劍的女人一身宮裙,眼神幽深,似悲似喜。

白術下意識偏過目光,不願與她對視。

裴菏。

白術心底,本能響起這個名字。

“你還活著。”

女人輕聲開口:“我真的很歡喜。”

白術喉頭動了動,當他想說話時,女人卻早已移開目光,對一直麵帶微笑的方丈道:

“自觀大師,許久不見了。”

“真君,請。”方丈微微伸手示意,他拍了拍白術肩頭,把一眾太微山的人領進禪那碑。

人群絡繹不絕,一隻隻羽鶴成群,結隊飛入,就連那座龐大的宮宇也急劇縮小,被裴止收進袖袍。

女人在經過白術身旁時,突然屈指一彈。

嘭!

像悶雷交響的動靜,白術脊背劇烈彎曲,深深佝僂下去,在崔元洲驚愕的注視下,他心口一疼,張嘴就吐出口血來。

“這是你欠我的。”

女人淡淡越過他,隻留下如此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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