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五濁劫(2 / 2)

高維尋道者 鵷扶君 10086 字 10個月前

老人臉上的喜色才剛升起,那井麵上的影像,卻又顫抖晃了晃,突兀破碎了。

“怎會?!”

不單是影像,整口由真言搭建成的水井,在吱呀一聲後,也狠狠一顫,當空炸開了兩截。

老者雙手一抖,被這洶湧的反震的力道炸得後退幾步,掌心也流出血來。

他沉默盯著水井炸碎的地界,皺著眉頭,好半響,一言不發。

“是人仙吧。”

一道聲音突兀響起。

老者肩頭,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一個形如蜜蜂,大小似鴛鴦的異獸彈著腿,慢悠悠落到老者發絲上,開口道:

“你已度儘四濁,離人仙都隻差一步,可以算是半步陸地神仙了,難尋敵手……可單憑遺留下的一道氣機,都能打斷你的神通。”

蜜蜂狀的異獸嘶嘶兩聲,發出人聲:“無疑了,你那乖孫惹上了人仙!”

欽原——

有鳥焉,其狀如蜂,大如鴛鴦,名曰欽原,蠚鳥獸則死,蠚木則枯。

欽原繞著蓮花道人死去處,盤旋繞了幾轉,搖頭道:“殺你孫兒的人斂去了氣機,或者說,她那氣機圓融於天地,難以被覺察,反正我是探不出來。”

青衣老人依舊沉默,一言不發。

“你家的《宙玄光經》是能乾涉時河的大神通了,若非如此,你也逮不住我,但看現在,你有麻煩了。”

欽原在高空中喋喋不休,語氣裡帶著幾分幸災樂禍:“明顯了,殺你那乖孫的是人仙,你要怎麼辦?請你家那老祖宗出手嗎?”

“閉嘴!”老者冷喝一聲。

那方才還洋洋得意的欽原登時如遭雷擊,身軀不自然顫了顫,從半空一頭子墜落下來,激蕩出滿地塵埃。

待欽原若無其事,抖落一身灰塵,重新飛起時。

青衣老者已一拳轟碎了虛空,頭也不回,邁步跨了進去,擺出一副不管不顧的模樣。

“老哥哥,老哥哥,等我!”

欽原化成一道烏光,在虛空即將閉合的刹那,險而險之,追進了縫隙裡。

他攀在老者肩膀,抱怨道:“你給我下了符印,我又走不脫的!你把兄弟我落在這,我還得辛辛苦苦飛個幾天呢!有意思嗎?”

青衣老者並不答話,隻是行在虛空中,不斷出拳,碾碎不斷襲來的混沌浪潮,打出一條甬道來。

“咋整?你孫子死了啊!”

等了好半響,見青衣老者絲毫沒有答話的意思,欽原百無聊賴中,懶洋洋問道:

“我建議你把你家的人仙老祖請出來,兩個人仙打一架,乾!乾他娘的!”

欽原興奮了起來,大叫道:“打!把他娘的狗腦子都打——”

“閉嘴!”

“你……”欽原正待反唇相譏,卻從老者的語氣裡察覺出不對勁。

虛空被打破,老者從穹天的某一處顯化出身形,落在一個矮丘山。

他雙手極劇顫動,身體抖如糠篩,鬥大的汗珠子從額角簌簌滴下,呼吸氣粗重無比,氣喘如牛。

老者臉上是驚愕如見鬼的神情,他顫抖跪坐在矮丘上,好一陣子,都沒把呼吸平息下來,這個時候,老人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濡透,整個人猶如剛從冷水裡撈出來一般。

“怎了,老哥哥,你這是怎了?!”欽原訝異看著這一幕,驚恐大叫道:“你發牛瘟了嗎?”

“閉嘴!”

矮丘被一腳跺得四分五裂,在喧囂的煙塵裡,老者把欽原狠狠踩在腳底,又怒又氣:

“該死的小畜生!在看著,她剛剛在看著!”

“啥?”

“那人仙!”老者狠狠一腳,把欽原踢飛出去:“剛剛,那人仙在看著我們!”

……

……

……

“你不殺他們嗎?”

在那口破碎水井幾丈遠,白術和薑湄現出身形,在青衣老者施展玄法,映照過去景象時。

他們離青衣老者,隻隔著短短幾丈遠的距離……

“不好殺。”薑湄搖搖頭,對白術笑道:“有人在看著。”

極遙遠處,在薑湄收回目光的同時,一道霸道剛猛,煌煌燭照數萬裡虛空的目光微微一停,也沉默收斂了回去。

此刻。

青衣老者正和欽原打作了一片,突然,一隻無形大手從雲上輕輕一撈,兩者的身形,也瞬息不見了。

兩股人仙氣機在短暫交鋒後,彼此都不約而同,選擇了退讓。

不分伯仲,或者說,是勝負難料……

在幾經權衡後,那人仙老祖放棄了出手的打算,而察覺到殺意散去,薑湄也默契留下青衣老者一條命來。

“我欲渡五濁劫難。”

水井旁,白術朝薑湄長揖及地:“還請宗主替我護法。”

“宗主?”

“……薑姑娘?”

“不行!”

“阿蠻!”白術無奈開口:“彆鬨了,替我護法。”

“可你明天就是法會誒。”薑湄眨眨眼:“現在渡劫?”

“啊,我渡劫很快的,分分鐘的事啦……”白術不以為意擺擺手:“不用擔心的,我主身還在金剛寺裡,這裡隻是具化身。”

“要我去金剛寺嗎?”

“哈?”

“要我去金剛寺嗎?”薑湄似笑非笑:“你的法會。”

“彆,彆,大可不必……”

一想到金剛寺裡的那團亂象,白術腦袋就有些隱隱作痛,他忙不迭回絕了,飛身向下,化作一道赤光鑽進遠方的群山。

群山莽莽,鬱鬱蔥蔥,在一片山景裡,白術所化的赤光盤旋了好幾轉,終於找到了一個好去處。

“你才破金剛沒多久,現在就渡濁劫,不嫌太早了嗎?”

一處荒僻的石台前,原本灰埃與塵土被召出的大風吹去,薑湄沉默了半響,對盤坐在地的白術皺眉問道:“你不怕出什麼意外嗎?”

“我沒有時間了。”

“什麼?”

“或者說,我已經等不及了。”白術笑了笑,平淡開口:“我想知道更多的事情,我想知道一切的始末,我想要弄清的實在太多了,為此,我隻能這樣去做……”

薑湄問道:“你的修行與這些有關?”

“或許,還有你們的修行……”

白術心底默默應了一句,但明麵上,他隻是笑著點了點頭。

他眼前微微一晃,便喚出屬性麵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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