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懶得多說,他再度伸手一抹,一股浩瀚的神能爆發,將所有幸存者都震成了血霧。
在破碎的赤色大地上,連陰風和鬼神都短暫停歇了,不敢露麵,白術看著那三尊命藏遁走的方向,冷笑一聲,
他剛欲追上前,身軀卻晃了晃,氣血也如潮水般衰退。
“該死的!”
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幻象,白術伸出按住像要爆開的頭顱,嗓子裡發出痛苦的吼聲。
如今的元神負荷不了太多,這場激鬥下來,令他此刻連掌控肉身,都變得有些力不從心起來。
“遲則生變,這裡是西平原,已經是鄭國地界了,要趕在昏厥前,儘快回到金剛寺裡……”
白術微微伸手,握住了召出了混元傘,他攜著傘上那萬萬道光亮流霞,朝那三尊命藏遁逃的方向追殺了過去。
……
……
……
嘭!
寶光四散,一尊穿著戰胄的命藏召出九重宮闕,奮力與白術抗擊。
但不過幾次碰撞,九重宮闕便被一傘抽碎,在不甘的掙紮怒吼中,白術放出一道災風,將他的身軀消磨了乾淨。
……
萬丈雷光化成瀚海,淹沒了雲霄,在一聲慘叫中,白術揮袖散去雷海,朝另一處飛去。
……
最後。
幾乎在西平原的儘頭,白術左眸飛出那落迦之矛,將青神觀大長老射殺於虛空,結束了這場征伐。
已經日落了。
陰森的鬼霧在天光黯淡後,迫不及待升上高空,整片西平原,都忽得活絡了起來。
隱隱,有無數雙目光環伺在周圍,它們炙熱又警惕的盯著白術,似乎隨時要猛撲過來,卻又畏懼白術身上那狂暴無垠的氣血。
大地傳來呼吸般的撼動,悄無聲息,青神觀大長老死後淌落的精血,都儘數不見,滲透進了大地,像被一個可怖存在貪婪吮吸了乾淨。
迎著暗地裡無數鬼神閃躲的目光,白術撐著混元傘,一步步,消失在了大地儘頭。
這片古戰場有幾尊屍孽,個個神通高強,現在的白術並不願與它們無端對上,而那幾尊屍孽也沉默的,放任白術離開了西平原。
……
……
……
“月圓了啊……”
小半刻鐘。
白術忽得停下虹橋,抬起頭,天邊一輪有圓月高懸,盈盈如明鏡。
此刻,他早已脫離了西平原,臨近了一座小城郭,遠遠的,有幾縷灰色的炊煙順風吹起,依稀的燈火忽明忽滅,璀璨如華。
窸窣的人聲和更夫的號子,在夜風中很遙遠的傳過來,小城的燈火在風中靜靜燃燒著,一聲不響,它帶著某種近乎溫柔的意味或是預兆,從雲靄下升了上來。
白術眼神怔怔,他忽得微笑了起來。
隱隱的。
他覺得有什麼在發生著。
而這似乎,也正是他最初的目的……
……
……
……
“月圓了啊。”
千萬裡外,北衛一座荒山中,一身黑衣的謝十九負手而立,語氣平淡:
“可惜了,我以為他們能撐到天明的,現在看來,是我猜錯了呢。”
謝十九淡淡移開目光,看向前方,他雙眼有如琉璃雕鑄,看不出眼白,隻是一片純淨的明光。
“把箭移開吧。”謝十九對警惕拉弓的謝梵鏡攤開手:“我隻是奉老祖之命來接你回長縉的,我可沒有什麼惡意。”
“爺爺……”
謝梵鏡抿著唇角,並不放下弓箭:
“爺爺也要殺白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