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宗門,此事我沒得選。”東門鶴搖頭:“無論成與不成,今日過後,天下都再沒有寸土能給我容身了。”
道德宗與金剛寺同在江北,本是千年來的攻守同盟了。
東門鶴出於難以之隱的加入了這場截殺,卻又並不掩飾麵容,顯然是早已心存了死誌。
“師兄是道德宗的高足,你若不願,誰能逼迫你?”
無明臉上露出些許的駭然之色:“你……”
“並非你所想的那般出眾,我早已透支了潛力,榨乾了一切,隻為這幾十年的華彩而已。”
東門鶴搖頭,默然閉上眼:“師弟,我是被人用秘藥推到這步的,不說潛力耗儘,就連壽元,也不再剩幾年了。”
在一片嘩然中,人群裡,一個身材矮小,以青甲葫蘆紋覆麵的神秘人微微冷笑,目光意味深長。
“妄活了四十三年,步步被人操持,不能自由,今日總算能解脫了。”
東門鶴長舒口氣,朝西北方深深俯首:“妄負了師恩,負了道德宗的教誨,我這人偶木傀,也隻欠一死了。”
“得罪了。”東門鶴朝無明稽首:“請。”
“……請。”沉默了良久,無明也合十行禮。
電光火石之間,無數人影不約而同,齊齊化光衝天,快到讓人眼花繚繞,連殘影都無法捕捉。
每一擊都仿佛能撕裂天地,將虛空都碾成粉塵。在血雨四散中,無明與東門鶴如同兩尊神魔,身形所至之處,連無所不在的元炁都爆裂成虛無的真空。
這是一個極強大的敵手,不僅肉身無匹,跟在元神攻殺之術上,具有獨到之處。好幾次,無明都避無可避,險些被東門鶴斬出的元神金劍擊穿了顱骨,粉碎了泥丸宮。
但在一千七百招後,無明終是依仗神足通,用極速避過了東門鶴必殺的元神金劍,旋即以龍蛇散手,突兀折斷了他脊柱大龍。
“小心青神觀……”
最後刹那,東門鶴臉上隻有解脫之色:“我是他們自小養大,用來混入道德宗的暗子,你們金剛寺裡……”
話還未儘,便再也沒能說出口。
一圈黑色的道火從他七竅湧出,眨眼之間,便將殘軀都統統焚了個乾淨。
血戰仍未停歇。
一道道真炁如山海而來,爆發出滔天的神彩光焰,把地表徹底給夷平了,連赤沙都統統蒸乾。
半個時辰後……
“當!”
一方黑色大鐘散發悠悠道波,漣漪擴散,化成了柄柄無物不斬的利刃,鋒芒迫人。
無明以神足通避過那數裡長的鐘刃斬擊,閃身一拳,將大鐘主人轟得身軀潰爛,再噴出一股先天神火,將那殘軀也儘數焚滅。
他手臂微微顫抖,呼吸之間,牽動的元炁也不如以往。
連番鏖戰之下,他以神足通避過了無數必死之局,但他終究隻是一個陽符,數個時辰的車輪戰下來,敗相漸漸顯露,已呈不支了。
“鎮!”
一條金鞭被數人合力祭起,如長龍滾動,無明捏印擊出一座大山,將金鞭陡然鎮壓在底。
煙塵彌散中,終於有一道聲音驚喜響起。
“成了。”尋龍台上,飛玄道人汗出如漿:“找到了!”
地脈深處一道光華倏忽衝天,不過刹那,竟引得半邊天穹星月齊暗!
圍殺眾人麵色齊齊一變,但還未等他們出手打斷異象,一道大笑聲滾滾如雷,突兀碾過長空,如同九天之上傳來。
“找到了?”笑聲帶著譏嘲的意味:“現在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