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來這一趟是注定我們該來的。”衡幽笑了。
“是啊, 我一會兒打電話跟步家說一下,讓他去幫著說一聲。”辛彌說。他們並不知道另一家人的電話。
衡幽同意了, 並說:“給孩子拍張照片發給他們,他們應該很關心孩子的現狀。跟他們說不要著急,在京市等著。咱們這邊要跟負責這個案子的組協調結案。”
“好,我知道怎麼做, 組長放心吧。”
掛了電話,衡幽又把事情跟封澤說了。
封澤笑道:“那家人肯定很高興, 這些孩子的家裡也肯定很高興。”
“嗯。”衡幽想了想, 又提出, “這個錢道長應該知道不少事,買了那麼多孩子,肯定是熟門熟路的。我們可以通過他抓住上線的人。”
封澤同意,“打拐不容易,能揪出一夥都要斬草除根。在這方麵,我不讚同仁慈, 所以這事我會攬進特案部, 錢道長冒充道士,正好也有理由把他劃進來。”
衡幽點頭, “對。殺雞儆猴沒用,不是雞不好,也不是猴膽大,而是殺的手段不夠狠。”
“或許做法會遭詬病,其實是人心所向。”
“就算被詬病, 大不了咱們不乾了,也不能受這種氣。”
封澤笑著卷住衡幽的頭發,衡幽向來是按自己心中那個標尺辦事的,這也是他所欣賞的。像衡幽說的,如果上麵三觀不正,繼續待在特案部也沒什麼意思了。
之後三天,衡幽和封澤留在村子裡將從孩子眼裡看到的信息都記下來,然後跟打拐那邊聯係,確定地址、信息、孩子特征、家中情況。萬幸的是這些孩子都找到了家人,沒有一個是被遺棄的,他們的家人都在拚命找他們,從來沒有放棄過。這一趟下來,彌補了不少家庭,也結了不少被擱置的兒童拐賣案。
錢道長那邊由夫諸和亓官敬審問,除了問出他招搖撞騙的事外,還包括這些孩子怎麼來的,跟誰聯係,把拐賣一方錢道長知道的信息全挖了出來。
不是錢道長有多積極認錯,而是他不說,亓官敬就上私刑。酆都大帝的私刑傷痕,凡人是看不出來的,所以就算錢道長說他們亂用私刑,也沒有證據,在彆人看來他完好無損。錢道長再鬨,亓官敬就拉夫諸走,晚上的時候派小鬼去折騰他,讓他噩夢不斷,又醒不過來,等醒來更是疲累不堪。錢道長本也不是什麼意誌堅定的人,被折磨一番就都說了。
因為這些案子最快找到家人的是臨臨和大寶的鄰居,小孩子叫宋翀,案子是京市局裡的,衡幽聯係起來也方便,所以乾脆讓他們將這些孩子的報案信息全要了來,然後派人到使豐縣,一是押錢道長去京市,二是跟著一起把拐賣的窩點給端了。
京市的警局辦事也快,已經趕了過來,正在跟夫諸和亓官敬研究抓捕事宜。這一夥人的窩點是在尤市十千縣寶劍村,離這裡不算太遠,開車過去四個小時,局裡這邊已經聯係好了當地警方,到時候對方會配合實施抓捕。
辛彌和窮奇這幾天都在圍繞照顧孩子轉,確切的說是辛彌在照顧孩子,窮奇在照顧辛彌。辛彌還把這些聯係上的家長拉進了一個群裡,讓他們到時候一起到京市領孩子。每天做的最多的事也是在群裡發孩子的照片和狀態,家長們一個個感激得狠不得給十八組跪下。辛彌也儘力安撫著這些家長,讓他們調整好心態,孩子被拐走,又時常被打罵,心理上肯定會留下陰影,他還特地讓佘晝找了個很好的兒童心理學專家,將她也拉進了群裡,跟家長們講講孩子接回去以後要怎樣照顧和對待,才能讓孩子儘快走出陰影,不留下心理問題,以後健康快樂地成長。
一切都在有條不穩地進行。
這天一早,夫諸他們剛出發去抓人,封澤這邊就收到了報信鳥帶回來的回信。
衡幽湊過去看,回信的不是雨師,而是雨師的小徒弟。信上說雨師近來外出不在,由他代為回信。使豐縣原有一個祭拜風伯雨師的廟,後來為了發展將廟拆除,建起樓房。這本來也沒什麼,但拆廟必要送神,將神明的神識送走再拆,神明雖不再得此地供奉,但依舊該怎麼樣還會怎麼樣。可如果神識沒送走,又沒有人再供奉,就跟誆騙神明沒有區彆了。雨師風伯自然不高興,不高興就有權利懲戒,所以才有了一年多無雨,偶有雲卻被快速吹走的情況。
衡幽也是無奈,現代人對祭祀一事究竟如何去做才對,知道得也是越來越少了。那個供奉的廟可能不大,所以拆了就拆了,根本沒想過後續問題,也沒有了解過。實在也怪不得使豐縣。
找到了症結就好辦了。衡幽找到縣長,沒提雨師的信,隻問他是不是拆過廟但並沒有送神明。縣長一拍大腿,承認的確有這麼回事,當時他也沒多想,畢竟那個廟隻有每年春天要開始種地的時候,村民才會分批去祭拜,平時不隻沒有人,連個打掃管事的都沒有。所以他們以為不靈驗才沒有人管,而且也應該破除封建迷信。加上那個地段又不錯,所以就直接拆了。也的確是拆後才開始無雨的。
“那現在該怎麼辦?”縣長也有些慌了,他根本不懂這些事,也沒有人提醒過他。現在弄成這樣都不知道怎麼收尾。
衡幽微笑說:“沒事,隻需要縣長派人去出點力,剩下的我來辦。”
縣長一聽,忙說:“可以可以,要做什麼你儘管說。”
“你派人去每年會到廟中祭拜的村子裡,讓村裡人準備祭祀時用的各種貢品,每村兩份。切記,是所有會去祭祀的村子都要有。然後一起帶回來給我。”
“好,我馬上就讓人去辦。不不不,我親自去!”這個不難,現在每個村子都在自主求雨,祭祀的東西肯定不會少。
“嗯,儘快帶回來,我儘快辦。不過不要以祭祀的名義,隨便你找個什麼理由,畢竟我們這次來是消除封建迷信的。”
“明白,明白。我這就去。”說完,縣長就出了辦公室,沒多會兒就帶著身邊的人忙急忙慌地出發了。
轉眼又過了三天,衡幽去了廟的原址做了祭祀,送走了神識。半個小時後,使豐縣烏雲靉靆,白晝如夜,不多會兒,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村民們見下雨了,一個個奔了出來,在雨中又笑又跳,歡慶著這個時刻。
這雨下了一天一夜,臨時解決了乾旱問題,以後天氣正常了,雨水也會充足,慢慢的乾旱危機就會徹底被解除。
雨過天晴,夫諸他們也回來了。抓了不下十個人,還有些從犯由於人太多,這一批押不過來,需要下一批再運。
因為涉案人數眾多,京市那邊已經來電話,說會加派人手過來。
終於能歇口氣了,衡幽給夫諸和亓官敬倒茶,問:“抓捕還順利嗎?”
夫諸點頭,“挺順利的。真沒想到他們竟然一村子人都做拐賣的生意,他們自己也有孩子,也有老婆女兒,真不知道怎麼下得去手。”
夫諸心善,見過很多惡事,但大多是傷人性命的,像這種可以說是不直接殺人,卻對當事人和當事人家庭都造成了心理折磨的做法,除了用憤怒表達心情,也沒有更多的詞去形容了。
衡幽工作這段時間,已經看了太多的惡事了,憤怒之餘,也多了些淡定,這種淡定不是看開了,而是知道如何讓其自食惡果後的坦然。
“隻要有夠大的利益在,有些人是可以放棄人性的。”衡幽說:“這樣的人已經不能算作人了,早日進酆都滾油鍋比較實際。”
夫諸笑了,“我雖不應該揚惡,但大帝已經放了酆都之火,把整個村子付之一炬。”
“這麼狠?”話這麼說著,但衡幽的語氣全是讚揚。
“沒傷到人,反正他們現在有的一切都是拐賣換來的,本就不屬於他們,自然也沒資格享福。這村子從很早開始就乾這種買賣,我見過手藝傳承的,還真第一次見犯法傳承的。那些老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至於孩子,雖然有的還小,什麼都不懂,但他們父母做錯了事,以後也沒有資格撫養他們,倒不如趁他們還小,由交福利機構安排領養,至少這樣不至於以後被耳濡目染,三觀扭曲,也成人販子。”
這個作法雖略有極端,卻是最好的。從根上杜絕給孩子灌輸不良思想,才有機會斷絕這個村子一直以來畜生的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