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前回到四合院時，天邊剛泛起一絲魚肚白。院子裡依舊一片靜謐，隻有幾聲清脆的鳥鳴穿透清晨的空氣。他小心翼翼地推開院門，腳步儘量放輕，生怕驚醒了熟睡的鄰居們。然而，就在他輕輕把門合上，準備回自己房間時，一個低沉卻不怒自威的聲音從角落傳了過來。
“向前，這麼早，去哪兒了？”
李向前猛地一頓，腳步停在半空，手下意識地攥緊了布袋。他轉頭一看，隻見院子裡靠近棗樹下的石凳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粗糧粥，目光不動聲色地落在他身上。
是大爺。
李向前心裡“咯噔”一下，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沒想到，這麼早一大爺竟然已經起了，甚至還坐在這兒像是專門等著他似的。他努力平複心情，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大爺，您這麼早就起了？”
“老了，覺輕。”大爺緩緩抿了一口粥，神色平淡，但那雙目光深邃的眼睛卻仿佛能看穿一切。他掃了一眼李向前手裡的布袋，又意味深長地問道，“你呢？一大早的，手裡拎著東西，從哪兒回來？”
李向前心裡發緊，麵上卻裝出一副輕鬆的模樣：“沒去哪兒，就出去轉了轉，隨便找點吃的。”
“哦？”大爺將碗放在石桌上，直起身子，眼神更為銳利，“這一大早出去找吃的，倒是挺勤快的。找到什麼好東西了，拿出來讓我瞧瞧？”
李向前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手裡的布袋攥得更緊了。他知道，如果被大爺看到裡麵那些零零碎碎的塊莖草根，恐怕又少不了一番盤問。可眼下，他已經無路可退，隻得硬著頭皮解釋：“也沒什麼，就些野菜根子，能吃就行。您看，這也不是頭一回了。”
大爺聽完，沉默了片刻。他沒再逼問，隻是緩緩起身，走到李向前麵前，目光直視著他：“向前，你最近這些天，晚上總是不在院裡，是不是有心事？”
這話一出，李向前頓時愣住了。他沒想到大爺會這麼直接。他張了張嘴，想否認，卻發現大爺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大爺，真沒什麼。”李向前低下頭，聲音有些發澀，“就是閒不住，想著找點吃的，家裡日子不好過，您也知道的。”
“我知道你苦，也知道你是個能扛事兒的人。”大爺歎了口氣，拍了拍李向前的肩膀，語氣中帶著幾分關切，“可向前啊，有時候人活著，不光是為了自己，也得為身邊的人想想。你一個人悶頭苦乾，彆人看在眼裡，心裡會更難受。”
這句話讓李向前心裡狠狠一震。他猛地抬起頭，卻發現大爺的目光裡並沒有責備，隻有深深的理解和擔憂。那一瞬間，他的心裡湧起了一股說不出的複雜情緒——有愧疚，有感激，也有幾分疲憊。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低聲說道：“大爺，我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院裡人都不容易，我能做點什麼，就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