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乾清宮內外一片哭嚎聲中,作為元輔的徐階適時的站了出來提醒裕王朱載坖道“王爺,國不可一日無主,如今大行皇帝駕崩,您當速速繼承皇位,以安民心。”
說完,徐階便眼神示意矗立一旁的黃錦,得到示意的黃錦轉身進入更衣間取出嘉靖皇帝的錦繡龍袍以及烏紗雙龍翼善冠出來,早已悄悄進入內殿的馮保更是小步上前幫裕王朱載坖脫去身上的赤色袞龍袍和烏紗翼善冠。
然後在黃錦的幫助下,兩人一起上陣幫裕王朱載坖重新著裝更衣,待兩人退開,朱翊釴見老爹朱載坖已頭戴烏紗雙龍翼善冠,身穿明黃錦繡龍袍,腰橫明黃玉帶,腳踏黑色朝靴,相貌端嚴,威儀凜肅。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平時見老爹朱載坖穿赤色袞龍袍時,一臉和善的麵瓜王爺像,在換上皇袍家夥式後,一臉的天子神態,加上他原本就瘦弱的身子,反而更顯威儀。
在眾人的簇擁下,新皇帝走出乾清宮來,還在殿外跪伏的各個官員見乾清宮門打開,知道肉戲來了,更是不敢抬頭,隻聽徐階聲帶微顫略帶啞的唱喝道
“朕以宗人入繼大統,獲奉宗廟四十五載。深惟享國久長,累朝未有。乃茲弗起,夫複何恨!……”
“蓋愆成昊端伏,後賢皇子裕至。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宜上遵祖訓,下順群情,即皇帝位……”
“自即位至今,建言得罪諸臣,存者召用,歿者恤錄,見監者即先釋放複職。方士人等,查照情罪,各正刑章,齋蘸工作采買等項不經勞民之事悉皆停止。於戲!子以繼誌述事並善為孝,臣以將順匡救兩儘為忠。尚體至懷,用欽未命,詔告天下,鹹使聞之。”
洋洋灑灑的幾百文,徐階抑揚頓挫的一通念下來,早已麵色潮紅,聽得朱翊釴直歎徐階若是參加語文朗誦,定能拿個頭名不可。
隻是,這遺詔卻在有心人耳中變了味,尤其是跪在朱翊釴後麵的高拱高胡子,朱翊釴都聽到了高拱的氣哼聲,以及呼吸的急促聲,朱翊釴心想這老頭不會暴起傷人吧。
朱翊釴默默的往前蹭了蹭,蹭離高拱遠一點為好,他心裡也是覺得這遺詔不像是嘉靖皇帝能說出的話,以嘉靖皇帝的性格,怎麼可能會讓徐階寫出這種自責的遺詔並詔告天下呢!
又以嘉靖皇帝的心機,怎麼會不明白,新君即位,赦免戴罪之臣最是能籠絡人心,他又怎麼會橫插一腳來擺自己兒子一道,搶自己兒子的人心呢?
朱翊釴抬頭看向站在朱載坖旁邊的徐階,皺了皺眉頭,這份遺詔裡頭貓膩太多了,難不成是這老頭在跟新皇帝朱載坖搶人心,想趁新皇帝剛即位,想把這件事弄成既定事實,免得夜長夢多!
朱翊釴也是知道高拱和徐階兩人是尿不到一個壺去的。
“眾卿平身!”
“謝皇上!”
朱翊釴撐著膝蓋慢慢的起身,見後頭的高拱行動緩慢,胡子也夾雜著些許花白,想是上了年紀,跪久了不好起身,朱翊釴便上前攙扶起高拱,“國老小心!”
這舉動讓旁邊正擺弄官袍的李春芳不由的撐起雙目,頜下的長須在寒風中微微拂動,一臉讚賞的表情。
高拱扶著朱翊釴伸過來的手,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對著朱翊釴深深一禮道“多謝郡王殿下!”
朱翊釴也忙躬身回禮,搞得高拱連忙側身口呼“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