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碎碎念完就洗澡去了,入夜,大標間的壁燈氳出昏黃的光,蘭秋低頭坐在床沿,許久沒說話。
係統小心挨著蘭秋,輕輕貼了貼她的手。
蘭秋神色莫名,柔和的光沿牆壁蔓延開,沒在她臉上打下任何陰影,卻讓她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陰沉可怖。蘭秋低聲重複了句:“是啊,給她們塞牙縫都不夠的。”
她的表情著實是陰沉得可怕了,不知道是不是係統的錯覺,仿佛看到她盯著浴室的眼睛都冒出有如實質的殺氣了!係統打了個哆嗦,謹慎措辭:“這可能隻是一個巧合而已,就我們現在掌握到的消息來看,你都兩年沒住宿舍了,蘇雪完全沒有這個動機。她可能隻是一個純粹的受害者啊。”
蘭秋依舊一動不動,隻要有一個線頭被挑出來,雜亂的線團就能被一一捋順。短短1個小時裡,她突然就想明白了一切關竅。
“我也是有點蠢。”她自言自語道,“我單知道劉教授手下有一群學生以為是我把他們壓得出不了頭,沒想到還有些廢物導師也覺得是我斷了他投機取巧一飛衝天的路子。更沒想到,有些隻能扒上廢物導師的蠢才學生,投門狀這麼精彩。”
“啊……”係統小小聲感歎,它懵懵懂懂,也不敢問出聲,隻好自己火速奔赴學校論壇和教務網等網站默默扒取一些數據。憑借這麼些零碎的數據,才勉強跟上蘭秋的思路。
“蘭,蘭秋,廢柴導師你是說的,楊誠和的導師,這個彭春生嗎?我看他快38周歲了,到處蹭基金蹭期刊,是不是想評優青啊!臥槽他的腿毛因為這個害你嗎?要不要臉!就他這個逼樣沒有你他也評不上啊!”
係統說著說著就急眼了,但是小臂長的身體整個陷在了軟床裡,連跳腳都跳不起來。蘭秋瞥了軟床上的小窩一眼,原本在心口燃燒的怒火突然就消散了一點。
她的嘴角甚至還勾起了一抹不算善意的微笑,目光輕飄飄追在係統的落腳點上,好似不甚在意地說:“因為,他拿來衝優青的項目就是從我手上搶的。”
係統果然又炸了,不大點的機器人在床上踩來踩去,人還在網上衝浪,嘴裡碎碎念著:“狗幣糟老頭子!就是他那個喜馬拉雅山脈東側鏡湖鋰鹽探測項目嗎?還是搶你的?可惡啊這個項目申請上了基金,開卷抄都抄不上還要賴你!我看看他怎麼搶的是不是偷了你的成果!我給你找證據舉報他!嗯……?怎麼停滯了?”
係統停下了腳步,後知後覺仰頭看向蘭秋。
蘭秋嘴角依然勾著淺笑,臉上是平時少見的眉目柔和,卻讓係統生生打了個寒顫。
好在蘭秋這個表情轉瞬即逝,很快又變回了平時麵無表情的樣子。
她語氣平淡地回答了係統那個怎麼搶的問題:“偷我材料,偷我論文,搶先發表。”
“可惜啊,我當時有份材料弄混了,等我從珠峰西坡考察回來才發現,小半年的實驗記錄也成了廢稿。幸好有他,不然這些廢稿都沒人知道呢。”
她的語氣過於平靜,甚至連幸災樂禍都沒有,係統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是那個教授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它在蘭秋腦海裡爆發出了驚天大笑,頭重腳輕直接笑栽倒在床上:“那他不是氣死了!他那麼努力才成功立項哈哈哈哈現在都沒時間重新做一個了呢!”
蘭秋眯了眯眼,語氣不善:“他做事要是彆那麼絕,也不至於半年後我才發現呢。不過,Q市幾個師生一直抱團搞小動作,這件事確實也有劉老師刻意為之的意思。沒想到他還沒狗急跳牆,就有大孝子來幫忙了。”
係統恍然大悟:“是哦!難怪你當時立刻就鎖定了楊誠和!靠!他搞小動作黑你名額就算了,竟然還給你放高利貸!他是要徹底毀了你啊!他還搞詐騙!這麼大的數額!他一個學生怎麼敢這麼惡毒!”
蘭秋語氣涼涼:“這還沒完呢,我被催債催到最緊的時候,經紀公司突然就找到了我,說我條件這麼好,加上他們的力捧,一定可以很快火起來,到時候要多少錢沒有。而且他們公司的分成雖然苛刻,但簽約藝人一年隻需要完成一部公司內部戲,說我完全可以半工半讀呢。”
“嘶……”一陣寒意從係統腳底板升起,把它的主板都凍了一個激靈,“但實際上,這家公司是業內知名的拉皮條公司!還喜歡用藥拉著男女明星一起共沉淪,你當時差點就被人得手了,那才是真正被毀掉……”
蘭秋目光愈沉,眼底逐漸凝起風暴。
“草!”係統突然怒吼了一聲。
“這個惡毒的壞蛋!根本不配活著!”
蘭秋一個錯眼沒看著係統,它就從床上彈了起來,氣衝衝的不知道要乾嘛去。
好在蘭秋聽聲辨位功力深厚,一個盲撈又把係統捉了回來。她黑化一半突然被人搶了先,情緒上還沒能實現自由收放,隻能悶著聲說:“這是怎麼的呢?個外星人跑這裡來喊打喊殺的,不怕被銷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