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臉上一陣激動的神色,嘴裡嗬嗬的叫了兩聲,終究閉上眼睛,再也睜不開了,眼角滲出幾滴濁淚,一時哭聲四起,不一會兒寧國公府就舉府掛白,仆從四出報喪。
賈珍的死亡是秦可卿的解脫,本來就被禮法壓著喘不過氣才會生病的,見到他死亡的瞬間,頓時覺得身子輕了許多。
但對尤氏來說卻是巨大的打擊,她才二十多歲啊,可怕的不是守寡,而是她無子,連名義上的兒子賈蓉也死了。
雖說賈薔同樣是在府裡養大的,但不是她養大的,小時候的賈薔是賈珍的前妻養的,她是繼室,到她嫁到府裡時,賈薔已經上學讀書去了,用不著她這嬸娘來操心。
再說尤氏平時雖不曾苛待賈薔,但也沒給他好臉,賈薔被賈珍寵的實在不成器,她這嬸娘雖不說心裡如何舒服得了。
可今天賈敬的意思明擺著,爵位要由賈薔承襲,日後這寧國府是由賈薔說了算的,即使過繼過來,自己真能讓他孝敬嗎,這個國公府她呆了好幾年了,這裡麵的齷齪事哪有她不知道的,如果被冷落一邊,那些個眼高於頂的下人,都敢爬到她頭上拉屎拉尿。
可這事她沒有發言權,隻能期望族裡大家不同意,最好領養個旁係的小孩子,自己養大了日後也好教育。
賈家的男人們可不管她的想法,先是讓人安排好靈堂和接待親朋故舊上門吊唁的事,然後就聚在宗祠裡討論上了,畢竟亡者的孝子人選要在出殯前確定。
“這於理不合啊...薔哥兒雖說是珍兒養大的侄子,可玨兒就剩下這一獨苗了,唯一的血脈血食可不能斷啊...”
賈珍父子在靈堂躺著,宗祠裡卻爭執上了,因為賈薔的身份,大家爭得不是他是否是賈珍的兒子,爭得是賈薔的父親隻有他這一個兒子。
過繼給賈珍賈玨就得絕嗣,最後不耐煩的賈敬說道;“薔哥兒過繼是不可商榷的,這事大家也心知肚明,不要再爭了,至於賈玨的血食,日後讓薔哥兒娶平妻,一人顧一頭,兩邊的香火都不能斷,就這麼定了。”
“對對...這事我看可行...論血脈薔哥兒跟珍兒這一脈最近,論嫡庶薔哥兒是嫡子,承爵之人若是庶子可是會被看輕的,我看就這麼辦。”
賈政沉吟著說道,賈赦也附和,作為前族長和現任族長的父親,賈敬這番話大家雖有不滿,但賈赦賈政支持他,三兄弟都是嫡脈,自然清楚那些支脈的心思,想要搶奪爵位,繼承寧國公府,讓他們這些嫡脈最為看不慣。
“這...”賈代儒等人無話可答,宗法最講究嫡庶,勳貴家族尤其如此,畢竟日後的寧國公府當家人,是要出去見人的,和勳貴家交往麵子上的事誰都要注意到的。
榮國公府的支持,讓大家無可奈何,很快賈薔就被叫到宗祠,賈敬眼勾勾地看著他說:“有些話我不說你自己也明白,你叔父對你比蓉兒還疼愛,今日走了總要有個人摔瓦盆,不能讓他成孤魂野鬼吧。”
賈薔無奈地點頭,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賈敬見他答應臉上露出笑容,輕歎一聲說:“去給祖宗上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