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我要吃飯(2 / 2)

姚遠把撅頭往門口一戳,來個不講理:“我要吃飯!”

我在薑姨家裡吃,廚房不做飯,沒用,不拆了留著乾啥?誰敢動我的地,我就用撅頭打爛他的腦袋!

房產科拿姚遠沒辦法,張建軍又攛掇著保衛科的人過來。

保衛科也就披著一身虎皮,真碰上姚遠這樣的愣頭青,也是沒啥好招。

他是傻子啊,你動他的地,他真敢拿撅頭打你腦袋。真讓他打出個好歹來,你找誰說理去呀?

最後,還是革委會副主任張順才一句話,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

張順才說:“他就是個傻子。你見正常人有在自家院子裡種地的嗎?一個傻子,你們跟他一般見識乾什麼?”

張建軍滿指望著利用這個事兒狠整一下姚遠,出出自己在心裡憋了好久的惡氣,沒成想讓他爹一句話就給攪黃了。

他不理解呀,回家埋怨他爹。

張順才罵他說:“你知道個屁!”

張建軍看他爹的樣子,就知道老家夥留著後手。可到底是啥後手呢?他想不明白,就愣愣地看著他爹。

他知道,他爹不是菩薩,壞心眼兒比他多了去了。

張順才就說:“你特麼都二十五了,連個媳婦都說不上。我和你媽商量著,從老家農村裡給你說個媳婦,過了年趕緊結婚!”

張建軍還是不明白,這娶媳婦結婚,跟姚遠的地有啥關係?

張順才就慢慢地說:“結婚娶媳婦,你不得有地方住啊?你看咱們家這點地方,能招開你將來一家人不?”

張建軍還是不明白,還是傻乎乎地看著他爹。

張順才就說:“你特麼怎麼這麼笨呢,還是不是我兒子?姚大傻那邊不兩套房子嗎?你才入廠幾年,要按著廠裡的住房分配方案,你猴年馬月才能分上房子?”

張建軍就有點明白了,可還是不太明白,問他爹說:“你的意思,不就是要把姚大傻多餘的那套房子給弄過來嗎?他一個人,本來就不該占著兩套房子。讓房產科直接去收回來不就完了?”

張順才就一臉不耐煩說:“你特麼腦子還真是不轉彎。你也不想想,房子弄過來,能輪到你嗎?多少比你大的職工結了婚,都還在農村租房子住呢!我要是硬把房子給了你,彆人還不得把我給吃了啊?”

張建軍就更糊塗了。

張順才這才解釋說:“現在廠裡工人多,房子不夠住,房產科早就想收那套房子了,是我一直攔著不讓收。收了就沒咱家的份了。

房子在大傻手裡,隻要大傻能同意,將來你結了婚,不就可以住進去了嗎?住進去以後,慢慢成了事實,時候長了,咱再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讓房產科把房子轉到你的名下,房子不就成你的了嗎?”

張建軍就泄氣說:“這個死傻子,見了我就跟見了仇人一樣,我還問他要房子住,爸你想什麼呢?再說他就是肯讓我住,我也得敢住啊?和他住一塊,他還不得天天打我,我去找死去呀?”

張順才就搖搖頭說:“你呀,還是年青,不長心眼兒啊!”

接著就說:“大傻不兩套房子嗎?現在他住東邊,西邊空著。咱不會哄著他去住西邊,把東邊空出來讓你住?到時候咱們把中間砌一道圍牆,你不就和他隔開了嗎?”

張建軍恍然大悟,接著就犯愁問:“那,怎麼才能讓傻子同意呢?”

張順才說:“這不就得等機會麼?現在機會就來了。我讓他種地,他就得讓你住房子。這事兒你就彆管了,我去找他商量。”

姚遠還真沒想到,自己鬥跑了房產科和保衛科,都是張順才在裡麵搞鬼。此刻,他正一心一意侍弄自己那一分地呢。

院子一邊靠屋門的地方,隻留了窄窄的一溜走道供他進出,其餘就都開墾成莊稼地了。

這年頭,吃飽了比什麼都強。也隻有解決了吃飯問題,他才能有閒餘時間,來考慮其他問題。

此刻,看著一叢叢的麥苗從地裡鑽出來,他心裡比什麼都痛快。幾乎天天下午下了班沒事兒乾的時候,他就蹲在自家屋門口,看著那些麥苗,看著它們一天比一天高出一截來。

種地就得澆水,不澆水不長啊。村裡就一個自來水頭,在南麵最寬的寬街上,離著這裡百十米遠。

村裡人用水,都是到那個自來水頭那裡,用扁擔挑了水梢去打了水回家,再裝到自家水缸裡。

姚大廈家裡也有水缸和扁擔、水梢,他已經學會了挑水。有姚大廈這樣強壯的身體,一擔水撐死不到一百斤,他挑起來根本不費什麼力氣。

這天下了班,和邵玲回隊上交了工具,他就去拿了扁擔挑水。先把薑姨家的水缸挑滿了,再把自己家的也裝滿,最後一擔,就用來澆地。

麥苗剛發芽,用不著天天澆水。而且,劉二趕告訴過他,這要過冬的麥苗,不能讓它長太高,不然不抗凍,到冬天會凍死,影響產量。

現在的麥苗,主要就是讓它生根,根紮深了才抗凍,明年才能吸收更多的養分,結的麥穗才會又長又大。

想起來劉二趕這句話,姚遠看著地裡的麥苗猶豫起來,這擔水是澆還是不澆呢?

正拿不定主意,就見張順才推開自己的院子門,溜達著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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