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就說:“說……好的,等……麥子,熟。”
張順才說:“叔是堂堂國家乾部,還能說話不算話?你放心,就等明年麥子熟了,收割了以後。”
姚遠就答應了。
張順才達到了目的,晃晃悠悠地走了。
姚遠去薑姨那邊吃飯,就把這事兒和薑姨說了。
薑姨聽明白了,不由恨恨地說:“我說這事兒怎麼這麼容易就解決了,原來張順才這老家夥,惦記著給他兒子弄房子呢!大傻,這事兒咱堅決不能答應!咱就是地不種了,把房子交上去,也不能便宜了這個老家夥!”
見姚遠不吭聲,就急了說:“我這就和你找張代表去,咱地不種了,薑姨帶著你去山裡買高價糧!”
說罷就要起身。姚遠就攔住她說:“姨,不急。還能,種下,這一季來。我還有,時間,會想到辦法,讓他住不成!”
薑美美就在一邊撇嘴說:“我媽這聰明人都沒辦法,你傻乎乎的,有啥辦法?”
薑姨就說薑美美:“彆胡說八道,你傻哥一點不傻!”就問姚遠,“你想到辦法了?”
姚遠搖搖頭說:“暫時沒有。不過,我,會有,辦法。”
接下來,姚遠還是沒有想到辦法,他也沒有太多的時間想辦法。
麥子雖然種上了,可收獲得等到明年夏天。剩下來的這半年多的時間,他還得吃飯,糧食還是不夠吃。
原來的時候,薑抗抗的戶口在家裡,女孩吃的少,定量吃不了,還能剩下幾斤糧食,填補到姚大廈嘴裡。
如今,薑抗抗插隊去了,她的糧食也就隨著帶走了,家裡有姚大廈這張大嘴,就更不夠吃了。
姚遠也明白這個道理,知道薑姨為什麼犯愁。現在,他已經不敢吃飯吃飽了,要不然,糧食很快就會見底。
他得想辦法弄糧食啊!
這時候,邵玲告訴他一個消息。
有一條火車道,從礦機工廠區南邊通過。在工廠區南門不遠,有一個火車站。礦機生產需要的物資,都是由火車拉過來,卸到這個火車站上。
那個時代,還沒有鏟車、裝載機一類的機械裝卸貨物的工具,廠裡運輸隊也多是馬車,卡車就那麼兩輛。
想把火車站卸下來的物資,弄到廠裡的倉庫,大多還是靠人力。
廠裡運輸隊人手有限。那兩年大家忙鬥爭,廠裡基本不生產,需要的物資也沒有多少,運輸隊還能勉強夠用。
從今年開始不行了,國家開始撥亂反正,強調生產,礦機又開始乾活了。
這麼著,廠裡需要的物資就多了,運輸隊就忙不過來了。
張代表出了個主意,鼓勵礦機職工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利用禮拜天的休息時間,去火車站幫著運輸隊裝卸物資。
當然,去的職工也不白乾。報名的,每月糧食按重體力勞動標準,給漲到四十五斤,然後每月再給五塊錢的補助。
這可是個真正的重體力活,一般身子骨稍差一點的,還真乾不了。所以,到現在,廠裡報名的並不多。
姚遠決定去報名,這樣,他就可以吃飽飯了,而且,還有五塊錢的零花錢。
薑姨管著姚遠的吃喝用度,姚遠掙來的工資,也就都交給薑姨,他手裡是沒有錢的。
這乾搬運掙來的五塊錢,他就可以不交給薑姨,自己留著,萬一需要錢,又不好意思問薑姨要的時候,他可以用這個錢救急。
去火車站裝卸物資,隻是禮拜天乾。薑姨已經知道他不是傻子,禮拜天他出去玩,薑姨也不會管他。他就決定先瞞著薑姨,暫時不和她說。
這倒不是因為這五塊錢,而是因為薑姨是拿他當兒子看的。他才剛滿十八歲,去乾這麼重的體力活,薑姨肯定不會允許他去的。
第一個禮拜天,他去乾了一天,終於知道為什麼邵玲說,這活一般人乾不了了。
這完全就是拿著人肉換豬肉,全靠拚死力氣呀!晚上回來,他累的渾身酸痛,躺在炕上直接就不想動了。腰酸背疼不說,膀子和兩條腿一直疼了四五天,才總算慢慢地好了。
可好了之後,又一個禮拜天就到了,還得去呀!
這個年代的人,到底是怎麼扛過來的呀?姚遠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