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霞家裡和翠鳳婆家也差不到哪裡去。有個小叔子也是說的娃娃親,也是沒錢置辦,女方家很不高興,打算悔婚。
一家人正愁的沒有辦法,翠鳳一說小慧來信這事兒,她還沒拿定主意,翠霞婆家倒先同意翠霞過來了。
能去城裡掙錢,這種好事打著燈籠都難找,為啥不去呢?
所以,翠鳳實際上等於是陪著姐姐過來掙錢的。
所謂娃娃親,那時候在農村是十分普遍的。現在五十歲左右的農村人,十有**的親事,都是父母老早就給定好的。
自己找婆家的,恐怕隻有劉巧兒一個吧?就算你自己找了,父母不同意,也是白扯,到最後還得被強行拆了。
這跟相互之間的家庭關係,姐姐妹妹給兄弟換親,等等一係列錯綜複雜的農村問題牽連著,說不清道不明,可不是戲裡演的那般簡單,也不可能隨著新社會的到來而銷聲匿跡。
娃娃親的陋習,直到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時候,還在農村裡普遍存在著,不是因為農村人封建,而是因為農村人太窮了!
小慧把姐妹倆的情況都和姚遠詳細說了。
她們都是老實人家的孩子,和小慧是在一個村裡長大,連著親的。
按農村的輩分論,小慧還得叫她們姑。而且,在農村的時候,她就得叫她們姑,直接叫名字,被長輩聽見了要挨罵。
就是在這裡,小慧也得規規矩矩地,按照她們的排行,叫她們四姑、七姑。雖然她們還是好朋友,可規矩是不敢亂的。
姚遠從小慧這些介紹裡,這才知道,原來小慧姓王。
當下,姚遠就安排小慧帶著翠霞姊妹,等兩個人都能上手乾活了,小慧就跟著抗抗學裁剪,讓翠霞、翠鳳跑縫紉機,漸漸把抗抗替出來。
這樣,抗抗才能有時間學習,準備考大學。
但在這之前,得先給兩個女人弄身像樣的衣裳穿,不能再穿這農村的衣裳,忒難看了。
兩個人在姚遠眼裡,都有些不男不女的樣子了。就這副模樣,被過來買衣裳的人們看到了,真能影響人家看衣裳的興趣。
這和如今大商場裡,要求服務員和導購必須著裝整潔、漂亮,是一個道理。
兩個女人的身高比起抗抗和小慧來,就矮了不少,穿她們的衣裳不合適。
姚遠就去買了布料來,要小慧和抗抗給她們一人做一身衣裳。當然,這個費用姚遠就出了,而且,到秋天和冬天,還要給她們做衣裳,費用還是姚遠出,等於是發工作服了。
兩個女人聽說連衣裳都是主家管著,將來她們可以打扮的和小慧一樣漂亮,更是舍不得走了。
但還有一件為難的事,就是必須去公共澡堂洗澡。
守著那麼多人不穿衣裳,這對她們來說,是根本無法接受的。
小慧已經習慣了去公共澡堂洗澡了,就領著她們去。進去以後,倆人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傻眼了,死活不脫衣裳。
小慧就急了,自己率先把衣裳都脫了,然後就不管她們是不是姑了,衝著她們高聲喊:“你們不洗澡,這在城裡是不允許的,連炕都得讓你們弄臟!要是你們不洗,我跟姚大哥說,給你們路費,送你們回去!”
在小慧的再三逼迫和恐嚇之下,倆人總算把衣裳脫了,完成了從農村到城市轉變的第一步。
天氣已經暖和起來,屋裡不用點爐子,薑姨也就回自己屋睡去了,搖搖也跟著姥姥睡。搖搖竟然睡慣炕了,不願意跟著抗抗睡床。
床小啊,姚遠身量又大,薑姨也怕這傻小子晚上翻身再壓著搖搖,乾脆就不許抗抗帶搖搖去她屋裡睡。
其實,抗抗也不願意搖搖跟他們在一個床上擠著,倆人做點夫妻的事都不方便。
小慧還是跟著薑姨睡,晚上順便照顧搖搖。翠霞和翠鳳兩姊妹,就睡在東屋裡的炕上。
晚上不乾活了,把炕上的衣料收拾到一邊炕頭上,伸開被窩褥子,就可以睡覺了。
一下子又雇來倆人,薑姨心裡是不同意的。這多出兩張嘴來,得多買多少高價糧啊?她自己算了算,光買高價糧,就得多花三十塊錢,再加上蔬菜、油、肉、蛋,一個月至少也得多花一百塊錢!
可是,通過這許多年的相處,薑姨也知道,這個姚大傻一肚子心眼兒,賠本賺吆喝,吃虧的事他是不會乾的。而且,他算計的十分長遠,長遠的讓她吃驚。
就比如他被保衛科抓那事兒,他大半年之前就能算計到,而且能提前給她們娘兒倆找好藏身的地方。甚至能一計套一計地,把張順才給算計進去,讓他什麼都得不到。
就這份心計,薑姨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厲害的。這姚大傻不是傻子,是姚大精啊!
他多要這兩個人,肯定有他的算計,隻是自己一時半會兒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