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抗抗也不是沒有事情可乾,在家裡看著搖搖的同時,還能監督著小慧她們做衣服,哪個地方不對了,她可以及時發現。
她畢竟已經達到了可以自己設計裁剪服裝的地步了,對服裝的構造和一些製作技巧,就不是小慧憑著聰明可以做到的了。
姚遠就專心培養抗抗怎麼去管理彆人,怎麼去掌握彆人的心理。
一個合格的管理者,掌握並運用彆人的心理,是相當關鍵的第一步,科學和管理理論倒不見得最為關鍵。
你自身不見得什麼都懂,但你會使用所有具有專業特長的人員,讓他們把自己的特長發揮出來,為你服務,這才是管理的目的。
所以,好的管理者,都是結合自身的性格,有著自己獨特的手段,一味照抄書本和理論,是成不了合格管理者的。
抗抗雖然不是那麼聰明,但有姚遠這個老師,又有無以倫比的耐心,不斷言傳身教,每一天在枕邊上都能給她灌輸實用的道理,抗抗成長起來就不費什麼事,將來獨立去管理一個服裝公司,應該不是問題。
這一年的冬天,高考終於開始,礦機子弟中學,就是區裡的一個考點。
那一天之前,下了一場大雪,公路和各個村莊,都是一片白雪皚皚,天氣也變得異常寒冷起來。
我們這個時代,城市的發展飛快,各式各樣的建築,占據了過去好多的土地。到處都是水泥鋼筋的高樓和公路,向外散發著熱量。
所以,即便下一場大雪,也會因為周圍不斷向外散發的熱量而很快化掉、消失,使我們再也看不到這白雪覆蓋和嚴寒了。
儘管天氣寒冷,可並不影響莘莘學子們參加高考的熱情。
早上的時候,各村的考生們,就三五成群地從村裡出來,穿著藍布棉襖,帶著厚厚的棉帽子,背著軍綠的書包,手揣在袖筒裡,嘴裡不斷向外冒著呼出來的白氣,踩著地上厚厚的白雪,向著學校的方向前進。
地上的雪被學子們踩的“咯吱”作響,最終變成一條白白的,通向南邊公路的小道。
公路上沒有汽車,隻有不斷彙集起來的應考學生們。女孩子穿了棉襖棉鞋,帶著不分指頭的棉手套,頭上還要圍上一條毛圍巾,隻把眼睛露出來。
公路上沒有現在這麼多的車輛碾壓,雪不會融化,也不會被壓實,和村子裡的積雪一樣鬆軟。隻偶爾路過的車輛,在公路中間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
而公路邊上,跟村裡一樣,被學生們走過的腳印,踩踏出來一條窄窄的小路,一直通向四村的子弟中學那裡。
抗抗雖然沒有報名參加高考,可是,她還是想感受一下高考的氣氛,已經和邵玲說好了,陪著邵玲一起去參加考試。
這時候,抗抗已經有些顯懷了,穿上棉襖棉褲,肚子就微微向前挺著。姚遠不敢讓抗抗一個人去,就隻好在她身後跟著,唯恐她被雪滑倒摔了。
其實,地上雖然有厚厚的積雪,還真不怎麼滑。可姚遠不敢大意,在邵玲和抗抗身後,一步不離地跟著。
那時候,學生參加高考,就跟現在的學生參加個普通考試一樣,是不會有家長跟著的。家裡都孩子多,大人們也不可能照顧過來每一個孩子。
邵玲是家裡的老小,又在清潔隊乾讓人瞧不起的掃大街的活,本身就沒有多少朋友,姚遠就算她最好的朋友了。抗抗要陪著她去考試,姚遠也跟著,她當然高興了,也能為自己增加不少的信心。
她和抗抗在前麵走,姚遠就在她們屁股後麵很近的地方跟著。不時看抗抗走的不穩當,還要上前扶抗抗一把。
抗抗就回過頭來說:“我還沒到走不動的時候,你彆大驚小怪好不好?”
姚遠就衝她和邵玲傻笑,但她們開走,他還是要那樣跟著。
抗抗見說不說的不管用,就不搭理他,隻顧和邵玲說話,囑咐她彆緊張,一路往前去了。
抗抗隨薑姨,活潑好說,朋友也就多。路上碰到了,人家就問:“抗抗,你也要去考試啊?”
抗抗就笑,然後說:“我都孩子媽了,還考啥試啊?我這是陪著邵玲去考試,順便感受一下高考的氣氛呢,畢竟這也是曆史第一次嘛!”
從抗抗回答人家的話裡,姚遠也能聽出抗抗心裡有一絲遺憾。不能上大學,抗抗是不能完全釋懷的。
抗抗心裡,也的確是這樣想。可是,要她離開自己的愛人四年,這個現實對她來說,又太殘酷了。
不知度過了多少的不眠之夜,抗抗終於決定,她不能離開姚遠,也不能離開搖搖,一個人去過大學的生活。
可是,她突然說不去上大學了,姚遠肯定不會同意。
為了她能上大學,姚遠幾乎把能做的都做了,還得為了她,整天哄著她媽,儘量不讓她媽給抗抗臉子看。
這時候,她如果自己說不去考大學了,她怕姚遠不高興,更怕自己這個決定讓他誤解了,覺得自己就是不想上進,瞧不起她。
怎麼辦呢?怎麼才能即不用離開姚遠去上大學,又不讓他知道是自己故意不想去的,不生她的氣呢?
最後去夜校學習的那段日子裡,其實抗抗的心思,已經不在學習上了。她那小腦袋瓜裡,正冥思苦想地琢磨逃避高考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