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寡婦門前是非多。離過婚的女人,又這麼漂亮,要是不被人家嚼舌頭,那才是怪事了。
可做為現代人的姚遠,是不會考慮到這麼深遠的。
他不會想到,他和小慧孤男寡女,一起坐車回村,在那些沒有任何娛樂,又不乏想象力的村裡人眼裡,就已經十分不正常了。
這個時候,他還對小慧說:“咱們不說了,你趕緊去睡一會兒吧?明天我去跟你爸媽解釋一下,我們主要就是商量辦服裝廠的事兒,說話忘了時間了。”
小慧就搖搖頭說:“這事兒越解釋就越解釋不清楚了,你彆去。”
姚遠就望著她問:“那,他們要是誤會了怎麼辦?”
小慧說:“誤會就誤會唄,我自己的爹娘,橫豎不能向著外人,跟著胡說八道吧?”
姚遠說:“這可不行,他們誤會了,我將來沒法麵對他們。”
小慧就歎口氣說:“姚大哥,你不了解農村。在我們這裡,像我這種離婚的女人,你就是再正經,在彆人眼裡,也和破鞋是一個樣子的。你越在乎,謠言就越多。這些年,我早就不在乎了。”
姚遠心裡卻想,你不在乎我在乎啊!讓彆人想歪了,萬一哪天傳到抗抗那裡,我就麻煩大了!
可守著小慧,他也不好意思把這個想法說出來。人家一個女人都不在乎,他還在乎個什麼勁兒?
可他還是說:“要跟你父母解釋,起碼,不能讓他們想多了。”
這時候,小慧卻突然說:“你還記得你第一次來的時候,喝醉了嗎?你怎麼來這屋睡的覺?”
姚遠皺眉想半天說:“好像,是你把我扶到這裡來的?”
小慧就笑一下說:“對。”然後就問他,“以後呢?”
姚遠說:“以後我睡著了呀?”
小慧就幽怨地看著他說:“你是睡著了,可你是摟著我睡著的!”
“啥?”姚遠就坐不住了,站起來問,“小慧,你彆蒙我,我咋不記得?”
小慧說:“你睡著了你記得啥啊?”
就把當晚她怎麼扶姚遠,姚遠怎麼往床上坐沒坐住,直接仰躺下去,兩手一並,就摟住了她,把她也給抱著躺倒了。
姚遠拚命回憶,果然就有了些印象。他倒下去,本能地去抓什麼,當時肯定是抓住了東西。
那不是東西,是小慧!
他一臉驚恐,看著小慧問:“然後呢?”
小慧說:“然後你就抱著我睡呀。我又沒你那麼大力氣,隻好逆來順受地在你身上躺著了。”
姚遠聲音都顫抖了,又問一句:“然後呢?”
小慧就看著他笑,不回答他。
姚遠就有些著急了,結巴著問:“我沒把你……把你咋樣吧?”
小慧說:“你喝醉了,能把我咋樣?就是抱著我不撒手,也是到快天亮了,你才放開我,我才能出去。”
這句話一說,姚遠臉都白了。在這個時代,他等於是把人家小慧給害了!
其實,當晚姚遠隻是要倒下去的時候,本能地伸手抓了小慧一把。兩人一起躺倒以後,姚遠就鬆手了,是小慧自己為情所迷,趴在姚遠身上不起來。
姚遠就一個勁拍自己腦袋,嘴裡嘟囔著說:“小慧,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再不喝酒了!你放心,我會想辦法,一定把這事兒給你解釋清楚,還你清白,還你清白……”
這就是一個標準的正人君子。在小慧眼裡,姚遠就顯得更加可愛了。
於是,小慧就說:“那晚上我們躺在一起,比這還晚呢,你咋解釋啊?所以,今晚也不用解釋了。”
姚遠就說:“可是,不解釋,這不讓你父母誤會我們了嗎?”
小慧倒顯得挺輕鬆說:“誤會了就誤會了唄。”看姚遠一眼,就說,“那天晚上,我娘一直就在院子裡站著。我出去的時候,正好碰到她。”
姚遠就“啊”了一聲問:“那你跟你娘說什麼了,你怎麼跟她解釋的?”
小慧說:“我啥也沒解釋。”
“這怎麼行呢?”姚遠就急了,在屋裡來回走,“你得和她說明白呀,我們是清白的!”
小慧看著他不出聲,直到他不來回走了,才說:“我就是那樣說,我娘能信嗎?”
姚遠臉上的汗就下來了,慢慢坐到床上,低著頭想對策。
其實,小慧是耍了個心眼兒,想試探姚遠心裡是怎麼想的,是不是喜歡她,心裡有她?
看姚遠不出聲了,就說:“那天晚上,我娘跟我說了好多。她說,世道變了,以後允許個人有錢了。個人有了錢,舊社會三妻四妾的事兒也就會有了。她還說,她不反對我給你做小,隻要你對我好,我跟著你不受委屈,她和我爹就默許了。”
姚遠的腦子就亂了,低著頭說:“你爹你娘這叫封建思想,哪有自己好好的閨女,要去給人家當小的?這不糊塗嗎?”
小慧就歎口氣說:“我算啥好好的閨女啊?張建軍把我一輩子都給毀了!我娘知道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山裡又窮,沒有幾家好人家,再說好人家誰肯要我啊?要不我娘咋會說這種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