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賊喊抓賊(1 / 2)

() 於主任是來找薑姨借壓小餅乾的模子的。過年了,她打算給家裡的孩子們做些小餅乾。

那個模子是劉二趕給姚遠刻的。在一塊長方形的,結實的榆木上,雕刻了許多動物和花卉的樣子,排成兩排,有小魚、小兔、小象、小鹿,還有花生、桃花和梅花,栩栩如生。

劉二趕還把那塊榆木的後半部分刻了個帶收腰的手把,方便拿在手裡。

這是一個心靈手巧的農民,不僅會刻餅乾模子,還會刻篆字的印章,會畫工筆的美人,蟈蟈籠子編的也十分漂亮。

現在,劉二趕已經不趕驢車拉糞了,他在城裡姚遠公司的那個明清小樓的樓下,在街道上擺了個小攤,給人家刻印章,夏天也賣蟈蟈籠子,有時候還偷偷給人家算命。

當然了,有姚遠關照著他,老頭熱了冷了的,都縮在姚遠的屋裡,兩人喝茶聊天,有生意再出來。

在姚遠眼裡,這就是一個被埋沒在農村的才子,認識金文小篆,古書上許多難懂的句子和不常見詞彙,姚遠都得向他請教。

這樣一位有著中文教授級彆知識的老人,竟然在農村趕了一輩子驢車,實在是可惜了。

可老頭安於現狀,無論是動亂年代趕驢車還是現在擺小攤,都過得十分自得安逸,沒有對生活抱怨過一句。

這是姚遠想學都學不來的本事。

至於老頭為啥胸懷如此學問,卻隱於村野?姚遠用了各種方法試探過老頭,卻沒有老頭閱曆豐富,被一一識破,顧左右而言他了。

這恐怕是姚遠穿越過來,在學識和心計上,最能讓他佩服的一個人了。

於主任原打算是借了餅乾模子立馬就走的,薑姨一句話又把她留住了。

薑姨看見於主任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紅印子,就奇怪問:“老於你臉上這是咋了,跟誰打架了?”

於主任一聽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嗨,彆提啦。這大早上起來,六村就給我打電話,說張順才家裡吵架。這大過年的,我也懶得過去。可那邊村委會一個勁催。咱乾著這個調解的差事,不去又不好,我就過去了。

到張順才家一看,好麼,他大兒媳婦和他媳婦撕吧到一塊兒了,張順才躺在地上,嘴裡一個勁吐白沫。

張建軍這個畜生玩藝兒,他能坐在一邊不管,還看著他媳婦和他媽打架,嘴上還一個勁兒笑呢!你說這還是個人玩藝兒嗎?

他不管我不能不管啊,我就上去了,把她們倆給拉開。她這大媳婦兒不虧乾鑄造出身的,有把子力氣,一巴掌過來,手上的指甲就在我這臉上過去了。得虧我躲得快,要不然得給我臉上來道長口子,火辣辣地疼啊!”

小慧還在裡屋坐著呢。於主任整天過來,抗抗和美美也不拿她當外人,就沒出來和她打招呼,小慧也就沒出來。

於主任進屋的時候,就看到小慧了,可是她沒認出來。

那個留著長辮子,穿著土花襖的小慧,和今天留著披肩發,一身洋打扮的小慧,完全就是兩個人,於主任上哪兒認去?

她以為是抗抗的朋友呢。抗抗的朋友裡麵,淨這些洋打扮的,還一個個都收拾的很漂亮。於主任天邊兒也想不到那個女子就是小慧。

薑姨聽她說張順才家的事兒,一個勁給她使眼色不讓她說。於主任一肚子委屈,正想找個人訴訴呢,好容易逮著機會了,又哪裡肯輕易住嘴?

她才說完,小慧就從裡屋出來了,問於主任說:“於姨,他們家為啥吵架啊?”

於主任看小慧半天,也沒認出是誰來。

薑姨就趕緊插嘴:“哎呀,這不是小慧嘛。”

於主任還是一臉懵懂,遲疑著問薑姨:“小慧?”

薑姨隻好說:“就是張建軍原來那個媳婦,哎呀,你比我還小兩歲呢,瞧你這記性!”

於主任打量半天小慧,這才發現了小慧臉上原來的影子,“唉喲”一聲說:“小慧呀,你看看我,咋就認不出來呢?”

小慧跟她客氣幾句,就又追問張順才家的事。

於主任也不瞞她,告訴她說:“這不他家老小,前年辭職去南邊了嗎?也不知道張順才這個媳婦抽的啥風?可能是張建軍兩口子手裡錢緊,想買個電視沒錢,就找這老兩口要錢。

老張媳婦手裡也沒錢。張順才老是病殃殃的,得花錢看病啊?廠裡醫院就那麼幾種藥,都不管事,隻能去城裡自己掏錢看中醫,錢都花在看病上了。

可你沒錢就說沒錢唄,她讓兒媳婦逼急了,就說錢都給老二帶著去南方了。

這下大媳婦就不乾了。都是兒子,憑啥老二你給錢,我們就不給啊?這眼看都要過年了,追到張順才家裡要錢。幾句話不對付,就動上手了。

我也是頭一回見這兒媳婦敢動手打婆婆的,這不敗壞門風嗎?這是工廠,不是農村!

我給他們拉架拉不開,還挨了一下,就把他媳婦的爸媽弄了來,教訓他們一頓,讓他們把自己閨女領回去了。”

於主任走了以後,小慧就不想進城了,她要去張順才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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