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兒子似乎對他的這個提議一點都不上心。回來穿的跟個農村進城找活乾的農民一樣。
你這是發財的樣子嗎?你哪怕租輛像樣點的車,在村裡威風一下呢?
不但不給他長臉,還不允許他跟著去南方。弄個服裝店,讓張建軍兩口子掙錢照顧他。
就老大那個熊樣,他就是有錢了,他能給他爹花嗎?
張順才心裡本來就有點不痛快,誰知這服裝店沒弄出名堂來,反倒把大兒子的命給搭進去了。
兒子再不是東西也是兒子,老年喪子,張順才能不心疼嗎?
這一下,張順才就再也經受不起,真的不正常了。
對現實生活不滿意,他就開始活在他威風時候的那個時代了。總是幻想著自己是礦機二把手,嘴裡語錄不離口,看什麼都不順眼,都要用過去的思想批評一番,嘴裡唾沫星子亂噴念念叨叨,看見誰罵誰。
大多數人都知道他腦子有病了,也不和他一般見識,躲他遠一些就是了。
他罵完人家痛快了,他老婆就得四處裡去給人家道歉。
偶爾碰上恨他的,不講理的,他罵人家,人家就會動手打他。
因此,隻要他出門,有時候就弄一身土,鼻青臉腫地回來,那是罵人家讓人家給打的。
他老婆還得做飯收拾家,也不能一天到晚總跟著他。再說他連老婆也罵,老婆也不願意跟著他。
最後,還是山上看林場的老頭,看他可憐,就跟他老婆說,得給他找點事做才行,要不然這一天到晚,還不知道要闖多少禍,挨多少打呢!
可他這樣一個瘋癲小老頭,能乾點啥呢?
看林場的老頭就說:“要不這樣吧,我山上有幾塊地,這年歲大了,自己也種不過來。我分一塊給他,讓他每天都上山種地。
山上本來就人少,我不時的再過去看看他。這麼著,他就不至於在村裡看見誰罵誰。
有地種著呢,分散他的注意力,沒準兒這病還能好了。
另外,你們種點蔬菜瓜果啥的,還能時常吃點新鮮的,也補貼點家用。”
張順才是農民出身,對土地天生有著一種感情。要他去種地,他還真願意去。
老婆就給他置辦了撅頭、鋤頭、鐵鍁,跟著看林場的老頭上山了。早上早早上山,中午老婆過去送飯,下午再一起回來。
也彆說,這個辦法還真管用。起碼,村裡不見張順才出來罵街了。他在山上出力氣種地,這嘮叨罵人的毛病,也漸漸改了不少。
張順才這些情況,姚遠是都知道的。他雖然沒有給姚叔父母報仇,可也沒有放棄對張順才的注意。
不是不報仇,是沒有機會。他不能為了報仇,就把自己給搭進去。
那天坐在那個明清小樓樓下的沙發裡,琢磨怎麼找著張建國,抗抗跑下來跟他瞎攪和。
看著抗抗,他突然就想起來,姚叔舅舅廖景荃過來的時候,帶回姚叔母親廖淑芬的一張照片來。那照片上的廖淑芬,和抗抗十分相像。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個損主意,讓抗抗再嚇一把張順才。
張順才要是突然見著廖淑芬,估計嚇不死他,也能把他嚇個心跳立停,住醫院裡去。
張建國是個比較孝順的兒子,父親病重,他一定會設法露麵看望,那就有抓到他的機會了。
至於能不能把張順才嚇到醫院裡去,看薑姨看著抗抗的那個反應,姚遠就心裡有數了。
當年張順才隻是想到廖淑芬的鬼魂真的存在,就能給嚇的半身不遂,這回兒見了活的廖淑芬,他要能好好的站著才怪!
看林場的老頭給張順才的那塊地,在六村後麵的半山腰上,有三分左右的麵積,是長方形的。
張順才過去種過地,又有看林場的老頭指導著,就在地裡種了些蔬菜瓜果。
開春之後,韭菜開始拔苗,他又種兩壟蔥,還有花生和土豆,另外就是黃瓜、茄子一類,都是看林場老頭幫著他弄好的。
另外,在地外沿地邊上,還種了些南瓜、絲瓜和芸豆。四周還紮上籬笆,防止動物進來糟蹋莊稼。
種地,特彆是種蔬菜,沒有水根本不長。好在離著他的地不遠的山坳裡,有一眼泉水。張順才每天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去那眼泉水那裡挑水澆地。
泉水離著他的地有一裡多遠,他每天挑水,把地都澆一遍,也差不多就到下午,該回家了。
他挑水時候長了,從泉水到他的地那裡,就走出一條明晃晃的山間小道來。
這一天上午,他跟著看林場的老頭,來到山上。老頭看看他沒事,就留下他在地裡,自己回去了。
張順才則挑了兩個小桶,順著自己趟出來的那條山間小道,去泉眼那裡挑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