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代表之所以賴在礦機老大的位置上不走,其實就是為了美美。
美美太年輕了,又是個未婚女子,將來還要結婚生子,牽扯精力,當礦機一把手,在上級看來,顯然是不合適的。
可張代表身臨其境,知道礦機離開美美,恐怕才會真的完蛋。
這些年來,礦機除國家計劃以外,真正取得成績,取得利潤的項目,都是美美領著乾的。
張代表心裡也清楚,一個是美美確實有能力,另一個就是姚遠在後麵出謀劃策。
這個姚大廈,可以說是一個奇才。從鬥張順才開始,每一個想法都有很高的前瞻性,都讓彆人弄不懂。但彆人弄懂了,知道這樣乾的好處了的時候,已經晚了。
而礦機幸虧有姚大廈,幸虧提前已經開始乾了。
有美美和姚大廈的配合,礦機才能走到今天。一旦美美不乾廠長,姚大廈肯定就不會操心礦機的事情了。
張代表早就看出來,姚大廈對礦機不感興趣,之所以肯出力,就是因為美美。
美美是他教出來的學生,師傅當然不希望徒弟乾不好丟人了。
可是,上級並不肯相信張代表的說辭,甚至私下裡懷疑他和這個薑美美有什麼特殊關係。
薑美美是張代表一手破格提拔起來的,而且到現在也是單身一個人。
可張代表是軍人出身的老乾部,上級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也不敢隨便胡說八道。
張代表不能達成自己心裡的心願,隻好一直在礦機呆著,一次次拒絕上級的好心安排,在礦機等著美美年齡增大,等著她逐漸成熟起來。
他這個願望,是單方麵的,他還是要服從組織。終於沒法再拖下去的時候,他就不得不找美美談話,勸她不要有情緒,要把為人民服務放在第一位,總之,隻能說些大道理了,蒼白而無力。
張代表走的時候,好多人一路把他送到公路上。這是礦機最後一個兩袖清風,一心為了工人利益奮鬥的乾部。
乾這麼多年,最怕的,就是彆人求他辦事,給他送禮。
能辦的事,你不求他,他也給辦。不能辦的事,求也沒有用。
收的禮,實在退不掉,就加倍給人家錢。不管事兒給沒給人家辦,都會這麼做。
所以,張代表去省城上任的時候,沒有幾件值錢的家當,和一個礦機普通工人家裡的家當差不多。
世界上的事,都是人在做天在看,老百姓心裡雪亮。
所以,張代表走,送他的,最多的,倒是礦機的工人。送行的隊伍排成了長隊,直到接他走的吉普車去遠了,大家還不肯散去,議論著他的好。
這是自老廠長姚虎之後,礦機出的又一個好乾部。
姚遠知道張代表要走。張代表走之前,先和他說了,希望他一如既往地幫著美美,讓礦機這一萬多工人有個幸福快樂的生活。
姚遠能說什麼,隻能點頭答應。
可是,下一任廠長他是認識的。這個黃仲煥,他大學畢業,來礦機報道的時候,就這個人在乾廠長。對這個人,他太了解了。
黃仲煥上任一個月以後,美美就改任工會主席兼廠婦女主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是避免不了的。
然後,就是美美賞識和提拔的一大批乾部,被逐步排擠出主要工作崗位,成為有職無權的閒人,或者轉換思想快,去做彆人的副手。
蔣衛東由研究所副所長,被調去製造車間乾技術科長,等於是降級了,而且還不是他過去熟悉的機械加工專業。
他不算最慘的。營銷處長劉健因為沒有學曆,直接就給一擼到底,成了普通辦事員了。
而且,黃仲煥很快解散了美美成立的營銷處,改為經貿處,由他帶來的乾部做一把手。
公關部被定性為非法機構,直接撤銷,幾個美美下苦心培養起來的,善於做公共關係的人員,被下放到車間勞動。
連人事部的對外搜羅人才,也被批評為挖彆人牆角,是不道德行為,幾個專門從事這方麵工作的人員,也被下放了。
礦機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姚遠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姚遠對這些早有預料,並不感到意外,他太了解黃仲煥了。他一點都不失望,不但不失望,反而很高興,差點就偷著樂了。
他正缺人呢,特彆是營銷、公關這些專業人員,根本沒處淘換啊。
聽說劉健從處長讓人家免成科員了,姚遠就屁顛屁顛去找劉健去了。
他眼饞劉健好久了。這小子腦袋活呀,啥損主意都能想的出來。這樣的人才,可不能讓彆人給撬走了。
正是六月末七月初的天氣,上午還是個大晴天,驕陽似火,姚遠也顧不上熱了,騎著摩托車就去礦機找劉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