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趙雪群這個氣,“我爹就是跌打大夫,論正骨我們家祖傳,不比你說的那個狗屁專家明白?你讓他這麼給你折騰,傷了骨膜咋辦?到你這個歲數,骨膜就不生長了,萬一傷了,你一輩子就瘸了知道不知道?”
趙雪群有點哭笑不得了。論醫學,他還真懂一些,他家祖上就是賣狗皮膏藥的嘛。
人家就是先弄個小坑給你看,讓你覺得就算被騙,跳到坑裡都沒事。其實,人家在小坑下麵還藏著個大坑呢!
這個是他們家祖傳的騙術,他也多次跟趙小娥當笑話講過。
你說這趙小娥,平時看著很精明,咋這麼簡單的騙術怎麼就識不破呢?這怎麼突然就變傻娘們兒了,三兩下就叫人家給忽悠瘸了呢?
這女人吧,為了自己臭美,是啥當都肯上的。隻要戳中了她急於變美的心態,這時候的女人的智商等於負數。彆說天上掉餡餅,你就是說天上掉金元寶她都能信。要不說這世界上女人的錢最好掙呢!
趙雪群又擺事實又講道理,嘴皮子磨破,費一晚上口舌,愣是沒有勸的趙小娥改變主意,對著他又是撒嬌又是耍賴,最終弄的趙雪群沒了辦法,答應當這個冤大頭,給她把最後兩次正骨的錢出了,這才做罷。
一九**年的春節,就在這城市裡,趙小娥們的愚蠢犯錯和蘇春榮們的努力奮鬥,以及趙雪群們的吃喝玩樂,還有姚遠、抗抗們的事業發展中,不知不覺又不可避免地到來了。
除夕之夜,姚遠那個改造的,明清小樓組成的院子裡,張燈結彩,鞭炮轟鳴,各種煙花不斷飛向天空。
搖搖十三了,明年夏天就要上初中了,已經出落的有點大姑娘的樣子了,再沒有了小時候的笨頭笨腦和倔犟,說話都知道害羞了。
這孩子隨姚遠,個高,這時候頭都到她媽肩膀那兒了。
媛媛也上三年級了,這孩子比搖搖文靜一些,跟她爹一樣,喜歡有事憋在心裡,學習卻比搖搖要好許多,在班裡每回考試,都是第一名。
其實,兩個孩子都挺優秀,這也得益於抗抗的悉心教導,她把自己大部分的精力和熱情,都放在了兩個孩子身上。
蔣衛東的父母今年都過來過年了,這邊過年熱鬨啊,薑姨又熱情好客,盼著他們乾脆就在這兒定居,守著兒子不走了呢,反正家裡房子有的是,足夠住。
但兩個老人明白,遠來是客,常住難免南北方風俗不一樣,不是辦法,隻是推托家裡還有衛東的弟妹,需要回去照顧。
美美讓薑姨給說的,安分多了,再不敢守著蔣衛東父母吵蔣衛東,一家人看起來也就其樂融融了。
大家在院子裡放完了焰火鞭炮,到北邊的樓下客廳裡,邊喝酒守夜,邊看聯歡晚會。
姚遠弄了個四十的大彩電,放在樓下客廳裡,跟看小電影差不多了。
這一年,最好看的節目,恐怕就是趙麗蓉老太太的《英雄母親的一天》了。濃鬱的地方口音,幽默機智的應對,把一個弄虛作假習慣了的電視台記者,給襯托的無處遁形。
而姚遠覺得,那個《招聘》的小品,卻真真實實反應了當今這個年代的現實。
那小品說的是某公司為了應付業務單位,專去招聘能喝酒的。結果這些酒鬼笑話百出,反而把買賣給搞砸了。
辛辣的諷刺,可以引起人們深刻的反思。而那個可以創作許多深刻作品的時代,恐怕也隨著這除夕的鞭炮聲,一去不複返了。
這是富人們家裡的除夕。
像蘇春榮這樣的窮人家裡,春節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天黑之後,四合院裡同樣是鞭炮聲不斷,卻沒有張燈結彩。孩子們在院子裡跑來跑去,不斷尖叫嬉鬨。
屋裡,除夕宴早已結束,父親在中間堂屋裡,坐在椅子上抽著煙,看著黑白電視。
那電視上伸出一根長長的鍍鉻天線,電視上雪花點越來越多,父親就伸出手去,扶扶那根天線,這樣雪花點就少一些。
看著電視的圖像清楚些了,他把手縮回去。沒一會兒工夫,雪花點又來了。他隻好再伸出手去扶著。
堂屋田地上,母親則和媳婦、蘇春榮三個人一起圍坐在小方桌跟前。小方桌上放了麵板,大家趕包子皮包明天一天要吃的餃子。
母親看父親老去扶天線,忍不住就說:“你割二兩肉掛天線上好不好,燥人不燥人啊?離春晚開始還早呢!”
媳婦就讓婆婆一句話給逗樂了,抿著嘴想笑還不敢笑。
蘇春榮倒沒在意這些。她對這位嫂子和哥哥,都多少的有些成見。
自己現在掙的多了,平時可以給侄子買些好吃的,過年還能給侄子個包了幾塊錢的紅包,哥嫂才對她好起來。
原先自己窮,上學沒錢的時候,嫂子對自己愛理不搭的,就好像自己不該出現在這個家裡,占了他們的資源一般。
哥哥原來人不錯,自娶了這位嫂子,也變得勢力起來,對她也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