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初衷(2 / 2)

我啊,至今還記得老廠長當時說的話。他問乾部們,假如你們自家的孩子也在這樣的環境裡生活,讓臭蟲咬的滿身是疙瘩,你們晚上能睡得著覺嗎?

老廠長親自住在單身宿舍裡,跟愛衛會的乾部說,隻要單身宿舍裡還有一個臭蟲,還有一個青年工人挨臭蟲咬,他就不回家!

沒出三天,單身宿舍裡就一個臭蟲都沒有了。”

說到這裡,就又歎息一聲說:“有你爹這樣的乾部,大家才能挺過那個艱難的時代,才會有今天呀!可是你看看現在!我自己的親兒子都不願意管自己的爹呀,彆人就更指望不上了!

要不是你們兩口子過來,說實話,就現在這個樣子,我是真覺得活著也沒啥意思,倒不如死了,兩眼一閉,啥都看不見,啥都不知道的好!”

姚遠還真就無話可說。這不單單是人老了的懷舊。

抗抗是對那個燃情歲月有著深刻記憶的,在她的心裡,恐怕也有對那個歲月的留戀。所以,她想著做些什麼,來儘一份自己的力量。

興許,這就是她投入了全部熱情,用來做這個慈善事業的初衷罷?

姚遠隻好空洞無物地說些寬慰的話來安撫老爺子,順便瞅機會轉了話題,再說些彆的,老爺子感興趣的話題。

中午在張大爺家裡吃過了飯,姚遠又帶著周朝陽去了在市裡的養老院。

與去張大爺家比起來,周朝陽倒更願意來這裡,這裡活輕快呀,頂多就是推著腿腳不利落的老人們出來曬太陽,大家聚在一起,說些閒話。

和老人們一起聊天的時候,周朝陽就發現,姚遠口才極好,而且知識麵比較開闊,不管老人們聊什麼,他都有話題和老人們講。

張建國的母親,也在這家養老院裡,姚遠對待她和對待其他老人沒什麼不同,甚至更親切一些,喊她“張嬸兒”。

周朝陽沒敢暴露自己的身份,怕張建國母親問起張建國。但他還是故意和老太太在一起,試圖了解一些姚遠和張家過去的一些恩怨。

老人得過腦中風,似乎有些癡呆,也許是不願意提起自己的丈夫和兒子,故意回避這個話題。

她已經好多年沒見到張建國,似乎把這個兒子給忘記了。對自己的丈夫和另一個兒子張建軍,也不願意多說。但她對姚遠極好,一口一個“大傻”地喊他,拿他跟自己的兒子一般。

下午的時候,大橘子過來看她。她對大橘子的態度,宛如看見了閨女,埋怨大橘子總是不來看她,說服務員態度不好。

老人到了這個歲數,有時候表現的當真就跟孩子一般。

在周朝陽看來,這裡的服務員都是很有耐心的,總是不厭其煩地跟老人們解釋各種事情,卻也總是不能完全讓老人們滿意。

大橘子也當真把自己當了張建國母親的女兒。老人說服務員不好的時候,大橘子就拉著臉說老人,說你嫌不好,我就和馬叔說,把你接回去。

到這時候,張建國母親就不言語了。看來,還是這裡好,她過得舒服一些。

周朝陽是後來跟著張建國的,大橘子並不認識他,也不知道張建國後來改名張文才,重新開了一家公司。她以為周朝陽是其他單位來做義工的。

周朝陽沒有試圖去問大橘子什麼,他已經不想問了。

一天的感受,讓他明白,姚遠和張建國不是一種人。

從養老院出來,姚遠沒有讓周朝陽回去,還是帶他去了自己的辦公室,單獨和他聊天。

“這一天,有什麼感受?”姚遠就問他。“沒關係,想到什麼說什麼,這個不會影響我放過索爾頓公司的決定。”

周朝陽沉默好久才說:“姚總,我還沒有想好。至於感受,我隻是覺得跟您比起來,我們太渺小了。當然,您是成功人士,我們還在生存線上拚死掙紮,感受和您當然就不一樣了。”

姚遠就淡淡一笑說:“我說的感受,跟你說的這個,不是一回事。”就看著他問,“當你知道自己確確實實是在做好事,並確確實實地幫到了彆人,就像今天在張大爺家裡,張大爺感謝你的時候,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周朝陽又沉默半天,心裡想著姚遠想知道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說:“很慚愧,覺得自己真的沒有幫到他什麼,隻是不得不跟著姚總,出了點力氣而已。”

姚遠就點點頭:“你能這樣想,說明我沒看錯你。”接著就解釋說,“人啊,隻要有一顆善良的心,不管到了何種地步,都可以挽救的回來。怕的,就是良心直接喪失了,變得善惡不分,那就無可救藥了。”

周朝陽看看姚遠,終於忍不住說:“姚總,在下也有爹娘,也七老八十了,幫助老人,在下心甘情願!

如果姚總擔心在下這次過來,是圖謀不軌,那麼,在下可以將索爾頓公司無償轉給姚總,隻要姚總能給公司裡的弟兄們一口飯吃,在下就算完成任務了!”

周朝陽的語氣裡,就明顯帶了些因姚遠懷疑他,不相信他,而產生的委屈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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