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遠當初突然想起來做慈善,其實也不是他嘴上說的那樣,僅僅是為了給他的企業創造良好形象。
那就是他感覺到了自己承擔著的義務和責任,覺得必須去做了。隻是,他嘴上不願意承認而已。
收購礦機,恐怕也是這種日漸增長的義務和責任在作怪。如果不讓他去冒這個風險,承擔這個拯救礦機的艱難責任,他可能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所以,抗抗勸不了他的時候,就隻能跟隨他,支持他,和他共同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風雨。抗抗當然也不願意讓他一輩子良心不安。
人家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可他們不是。從年輕到現在,越是困難的日子,他們越會緊緊地相擁在一起,同甘共苦,風雨同舟。
這也是姚遠永遠會愛抗抗,永遠都會選擇和抗抗在一起的原因吧?
礦機的資產組成,是十分複雜的,不僅僅是一個工廠那麼簡單,還包含了宿舍、學校、醫院、商店,許多的服務設施。
姚遠可沒有那個能力,把這些都收歸己有。僅僅一個工廠,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剩下的,就由市裡負責,慢慢過渡到當地政府去管理吧。
而到這個時候,礦機已經是十分混亂了,礦機人難以管理的名聲,也早就傳了出去,鎮上也不願意接受這個爛攤子。
他們強調了許許多多的理由,總而言之一句話,我們自己的事都管不過來,再接受這麼大一片宿舍區和學校,那整個鎮都會因此亂套的。
沒辦法,市裡隻好組織一個臨時托管委員會,管理廠區以外的其他事情。
這就等同於在這個鎮的邊上,又成立了一個鎮子。因為礦機整個生活區的規模,和一個鎮也差不到哪裡去。
如此一來,那些知道姚遠要收購工廠,感覺自己前途渺茫的礦機乾部們,就又看到了希望。他們可以設法調到臨時管理委員會去,躲開工廠啊。這樣,他們還是公家的人,還可以和過去一樣,混日子拿工資。
姚遠其實也不太願意接收這些乾部。他們大多數人,已經在國企裡養成了隻吃飯不乾活的毛病。正如社會上諷刺的那樣,上班一杯茶,一包煙,一份報紙,這就是他們全部的工作。
當年姚遠在基層工作的時候,去廠部辦公大樓找這些乾部們辦公事,早了人家開會沒完,見不到人。晚一點,人家又不知乾什麼去了。就算好不容易找到人,也是推三阻四,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後天。屁大點的事情,不跑個三五趟,根本就辦不成。
這幫人,你讓他下車間乾工人,估計那坐辦公室養成的身體,根本沒法適應體力勞動。可坐在辦公室裡,他們除了扯皮和勾心鬥角,基本不會彆的,整個兒一廢物點心。
姚遠就提前放出風去,他接手礦機以後,辦公室的職員,一個不留,都得下車間乾工人去。目的,就是讓這幫人趕緊活動,趁他接手之前,自己想辦法離開礦機。
這些人聽到風聲以後,早就開始四下裡活動了。有臨時管理委員會這麼個好地方可鑽,逃開礦機廠區,他們還不得削尖了腦袋往裡鑽啊?
可臨時管理委員會也容納不了多少人,這個辦公群體又十分龐大,最後十個人也就能進去一個,還有九個得留下來。
留下來的這些,也在想著法子調離,十個人裡麵就又跑一個。可大部分人還是沒有辦法,隻能留在礦機了。
姚遠不願意要,人家不願意留。可這也不是誰願意不願意的問題。姚遠接收礦機,也是有條件的,那就是不經有關部門批準,不得隨意開除員工。
這也是姚遠頭疼的地方。偌大個工廠,吃閒飯的人幾乎要占到一半了,不死才怪!
如此反反複複協商、調和,姚遠直到這年五月,才被允許正式接管礦機的所有生產廠區。從下個月開始,礦機這些工人,就得問姚遠要飯吃了。
五月中旬,姚遠終於得到上級許可,提前半月,進駐礦機,開始接管工作。
美美和劉建不願意回來,他也沒有強求,隻能在礦機現有人員裡麵,再尋找有能力的培養了。好在他在這裡工作了十幾年,對一些人,特彆是有能力的人,都是比較熟悉的。要不然一抹黑的瞎撞進來,還真是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五月十六日早上,他就帶著杜鵑一個人,坐著他的麵包車,去礦機了。
公司財務部門在清資的時候已經介入了,暫時凍結了礦機的所有賬目,等待他將來組織起新的財務部門,再做移交工作。
姚遠帶著杜鵑過來,就是辦一個簡單的交接儀式,然後就開始找人談話,先把礦機的最高領導班子建立起來。
大家都不同意他接手礦機,都和他憋著氣,袖手旁觀看笑話,連杜娟也是這樣。
他心裡也有氣,離開你們老子還玩不轉了?老子偏要自己玩一個給你們看看!
本來,他連杜娟都不想要,讓她去做集團秘書部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