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抗說:“這才八點,睡這麼早乾啥?”
姚遠說:“不乾啥,就是那個想乾啥。”
抗抗就明白了說:“不去。待會兒我還要去媽那邊,看看美美兩口子回來沒有呢。”
姚遠就去硬拉她,抗抗反抗著往一邊躲。姚遠乾脆就直接把抗抗從沙發上給抱起來,然後扛在肩上,扛著就往樓上走。
抗抗就在他身上揮拳打他的後背,嘴裡喊著:“多大年紀了,還這麼不著調?你要瘋啊!待會兒媛媛回來,讓她看見就不好啦!”
姚遠邊沿著樓梯往樓上走,邊冷笑說:“那個鬼丫頭,才不會回來送死。不到晚上睡覺,她是不會回來了!”
兩個人都折騰了個大汗淋漓,平躺在床上休息。
好一會兒,抗抗喘勻了氣,這才說:“你呀,平時沒時間和媛媛在一塊兒,不知道她的脾氣秉性,就盲目怕她將來學壞,這是不對的。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張建國是張順才的兒子,當然心眼兒長不正。媛媛可是你姚大傻的閨女,就是將來再壞,她能壞到哪兒去?你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
姚遠就歎口氣說:“公正地說,我也不能算什麼好人,隻不過是沒長害彆人的心思而已。美美一直說我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這個評價還是準確的。
這人啊,都貪財。咱們家業又這麼大。我是怕媛媛大了也貪財。她又這麼聰明,將來會因為咱們這些公司和財產,和搖搖、容容動心眼兒。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一般人家的財產就那麼多,不值當的為那麼點財產拚命。就是這樣,有多少人家為爭祖上點財產反目成仇,兄弟鬩牆?這些年,你見的還少啊?
咱們這些財產,足夠貪財的人豁出性命了。萬一媛媛貪戀錢財,這將來對咱們來說,就是天大的禍事!”
抗抗靜靜地聽他說,待他說完了,許久才說:“我始終覺得媛媛不會為了錢財乾出壞事來。這樣吧,你反正最近沒多少事,媛媛也放暑假。下班回來,你就和她儘量在一起,多帶著媛媛出去玩,和她多接觸接觸,看看她到底是個什麼孩子?如果你斷定她就不是個好孩子,再來插手管她,好不好?”
過一會兒,姚遠就說:“好,聽你的。”然後就側過身來摟住抗抗,手在她胸上揉捏。
抗抗卻突然爬起來說:“去洗澡去,你身上都黏糊糊的了。
姚遠就笑她:“就好像你身上沒汗一樣。”
兩個人就說笑著,一起去浴室了。
第二天,姚遠中午從公司裡回來吃飯。這也是他多年以前就為自己定下的規矩,不管有多忙,隻要有時間,他都要回家吃飯。
從年輕的時候,他就迷戀這個飯桌。飯桌上,一家人邊吃飯邊說話,爭吵辯論。這一切,對他來講,都是一種享受。
這就是生活啊。生活,其實就是飯桌上這些家長裡短,雞毛蒜皮,星星點點地串接起來,組成的。
上一世,他從很小就出來住校上學,然後就是遠離故鄉,參加工作,仍舊是一個人拚搏奮鬥,最缺乏的,就是這些生活氣息了。
這飯桌,從一開始的時候,薑姨、抗抗和美美,還有他,到抗抗離開去插隊。然後抗抗回來了,美美又離開,去省城上學。
再後來,飯桌上就多了搖搖,然後是媛媛。從讓大人抱著到自己能獨自坐在一邊,讓大人喂飯,再到自己吃飯。從咿呀學語到慢慢參與大人們的說話。這飯桌,也見證了孩子們的成長。
隨著薑姨一家人口越來越多,飯桌也越來越大,由那個四方的小矮桌,變成了長寬的餐桌。桌上的菜也由原來的一個大瓷碗裝著,變成了盤子。也不再是一個菜,而是要好幾個了。
放在薑姨身邊的菜,坐在餐桌尾端的姚遠就夠不著。放在姚遠這邊的菜,薑姨也夠不著。因此,菜吃到一半的時候,就得互相調換一下,以保證大家都吃到。
蔣衛東來了,美美的話卻少起來,姚遠也不再和美美鬥嘴。
然後,就是姚遠要經常到外地去,或者陪著彆人去餐館、酒店裡吃飯,不經常出現在餐桌上了。
姚遠回來了,有時間經常坐在這裡,美美兩口子又消失了。他們得為姚遠創立的這份家業嘔心瀝血,很少顧得上回來。
去年的時候,蓉蓉終於可以坐在餐桌上獨自吃飯了。今年搖搖又走了,去了大洋彼岸。
如今的餐桌上,大多數時候,是隻有薑姨和姚遠兩口子,還有媛媛和容容兩個孩子。而三年之後,媛媛也會和她姐姐一樣,離開這個餐桌,去遙遠的地方求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