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是開春的時候,墨麗買的地離墨家的地也不遠,犁地泡穀種、插秧這些活計崔三娘自然也是順道就幫著做了。
墨雲柳自然也沒忘了自己的“試驗田”。
瞧著女兒有模有樣的圈出一小塊地來,又學著她怎麼泡穀種,崔三娘一是覺得逗趣兒,二也是好奇女兒泡的穀種跟自家平日裡種的有些不同:“柳兒你這穀種哪來的?怎地長得有些不同?”
墨雲柳學著崔三娘的樣子將已經泡發芽的穀種輕輕撈起來瀝乾水,抿著嘴得意地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見她裝模作怪的樣子,崔三娘這又好氣又好笑的:“得得得,不露就不露。”然後自己提著穀種就往外頭去了。
“唉?唉!娘等等我啊!”墨雲柳捧著穀種就追著崔三娘出去了,她都還沒學會怎麼種地呢!怎麼就跑了!
崔三娘聽見女兒在後頭追了好一會兒才放慢腳步來等女兒,刻意捉弄成功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得意極了。
小短腿終於追上了娘親才大口大口地喘氣兒,累死了累死了,她還是要快快長大才行,這小身板活得太費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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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歲開春時因著家中有事沒來幫忙的崔家兄弟今年也特意趕過來幫忙了,就連童氏也跟著過來了,隻留了何氏在家照看孩子。如今墨家三個壯勞力加上崔家三個壯勞力,還有墨家的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們,春耕倒也不算太辛苦。
最最嚇人的是,居然連棲雲寺的秦知允都下山來幫忙了。
“小恩公,這都是些粗活累活,你就帶柳兒她們幾個去玩兒就成,不用沾手的。”崔三娘自然不敢要秦知允幫他乾活,要知道人家可是都城裡頭的官家少爺啊!不受寵那也是官家少爺不是?
秦知允抿著唇,有些蒼白的臉上因下山走得急而生出兩團紅暈,搖了搖頭:“不妨事的,古人雲,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我有分寸的,嬸子放心。”
見他堅持,崔三娘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隻交代與他平日裡來往最密切的柳兒:“柳兒你照看好秦小公子,若是他吃不消了就趕緊讓他歇著知道不?”瞧那孩子雖然長了些肉,不過因著個頭又往上竄了些,瞧著倒沒比去歲結實,不像自家兩個大兒子跟小牛犢子一般,她真怕一陣風來就把秦小公子吹壞了。
“好,娘放心吧!”提著籃子在地裡撿草頭的墨雲柳點點頭,朝秦知允走過去:“秦家哥哥,那你跟我一起撿草頭吧!”撿草頭是最輕省不過的活計,想來他應該能吃得消吧?
見是她帶著自己,秦知允唇畔露出了一朵不易察覺的笑花,輕輕點了點頭:“好。”
田邊水溝西邊兒墨家二房地頭,墨二叔遠遠瞧著侄子家的地那邊兒,看見一大家子和和樂樂的做著活計,近來又蒼老了不少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好啊好啊!家和萬事興!這才是一個家該有的樣子!隻可惜自己...
想到自己家這邊兒,墨二叔又是沉沉地歎了口氣,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二兒子跟媳婦都是個懂事兒的,總歸還能過下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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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哥哥,你今日怎麼下山了?”墨雲柳還是很喜歡秦知允這個小孩子的,雖然表麵有些孤僻冷清,不過其實是個極心軟的孩子。估摸著是跟以前的自己那般因為缺愛,麵對這個世界總是忍不住露出滿身的刺,如同一隻紮人的刺蝟,她知道,這樣的人其實更需要關心,才能慢慢愛上這個世界。
如今自己身處一個充滿□□,再遇見這麼個孩子,雖然一開始是想逮著一隻羊使勁薅,不過她總是有些不忍心,總想軟化他心頭的刺,是以對他總是多了幾分耐心。
秦知允雖然打小就被送來棲雲寺清修,不過哪裡乾過耕田種地的活?笨手笨腳地學著墨雲柳的動作撿草頭的人聽到她這般問,撿草頭的手僵了僵,然後若無其事的說到:“隻是在廟裡呆地心煩,想出來走走。”
其實是他在山坡上遠遠就瞧見了墨雲柳一家的身影,然後想跟小丫頭說說話才巴巴跑過來幫著乾活的。抿了抿唇半低下眼瞼,仿佛專注眼前的撿草頭事業一般不再搭理墨雲柳,生怕被她發現什麼端倪一般。
“哦。”墨雲柳嘟了嘟嘴,見他不願多說,自己也不再問了,畢竟這樣的孩子心思最是敏感,過頭了可就不好了。
心思各異的少年與小丫頭並排著撿著草頭,誰也不理誰,氣氛詭異而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