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策論當真是寫得好!”墨雲峰如獲至寶地將秦知允帶來的書細細研讀起來, 再有一個月他就要下場去參加童生試了,如今得了秦知允帶來的書, 三成把握也變成了五成:“知允你當真是我的恩人!”
秦知允一個閃身躲開墨雲峰伸過來要拍自己肩膀的“魔爪”,淡淡道:“那你慢慢兒看吧, 我走了。”
“好!”墨雲峰如今整個人都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裡了, 也不在意秦知允躲開自己的動作, 揮揮手跟他道彆:“有空再來啊!”
秦知允出了墨家的東廂房,站在門口心裡暗數了十個數, 那個熟悉的身影就從後院出來,然後驚喜地看向自己:“秦家哥哥你來啦!”
“嗯, 給雲峰送本書來。”麵對墨雲柳時的秦知允與對旁人總是有很大區彆的,臉上甚至還露出一層淡淡的喜意:“柳兒這是要作甚?”
“準備到山上打些豬草回來, 姐姐跟雲歡姐姐都出去了。”墨雲柳熟練地背起背簍手裡還拿著鐮刀:“大哥在房裡溫書呢, 秦家哥哥去找他即可...”
話還沒說完就被少年上前接過她的背簍的動作給打斷,什麼情況?
秦知允一手提著背簍, 一手拿著鐮刀:“書已經給雲峰了,走吧。”
“啊?哦...”
春日融融,少年與小女娃說著話, 一柔和一活躍,甚是和諧。長了一歲,小女娃又長開了不少,足以一窺日後的美貌,兩個都長得極好的孩子走在一起總是能吸引旁人的目光。
“我瞧著墨家的丫頭這一二年間倒是長得越發好了。”
“誰說不是呢?這小啞巴也不啞了,我瞧著墨家是存了心要嬌養, 日後嫁到好人家去的!”...
倆人走在衛城村通往棲雲寺的路上,瞧見路邊坐著曬日頭做活計的婦人一邊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邊竊竊私語的樣兒便知不是什麼好話。墨雲柳早就習慣了村裡愛嚼舌根的三姑六婆,倒是不在意這些。
可秦知允聽到其中的隻言片語,被袖子半遮起來的手卻緊緊握成了拳頭...
這日夜裡,秦知允第一次夢到了長大後的墨雲柳,夢見她穿著大紅嫁衣,笑意盈盈的少女被一個看不清臉,同樣也身穿紅袍的男子牽著上了花轎...陡然驚醒的少年坐在冰涼而硬的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不敢回想方才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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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中旬,春風似刀,割得人臉生疼。
展眼就迎來了童生試,墨家上下俱是嚴陣以待,又是吃的又是穿的早早就都準備妥當了,竹兒柳兒姐妹倆還特意做了繡了桂枝香囊給哥哥帶在身上,求個好寓意。
八方鎮隸屬長安下邊兒的長安縣,童生試考點設置在長安縣裡邊兒,是以八方鎮趕考的學子大都提前一日趕往長安縣。童生試每日辰時入場,申正結束,連考五場,墨家這邊兒商議過後,決定由墨大莊陪著墨雲峰一同到長安縣去應考。
“放心,去縣裡也不過三十裡地,過幾日就回來了,家裡頭就辛苦你跟墨麗了。”墨大莊背著行囊,後邊兒跟著長子,父子倆跟家人告彆後要先走到鎮上,然後再搭騾車到縣城去。
站在村口送走了爹爹跟大哥,悵然若失的墨雲柳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唉...”
可惜沒有說動娘親,童生試耶!她都想好了繡一批桂枝香囊裝些薄荷、桂花就可以拿到考場周邊賣啊!這麼好的意頭肯定脫銷好不好!可惜了了。
“好好兒地你歎什麼氣!”墨雲竹拉了拉她的衣袖:“娘可憂心得很,你彆觸黴頭啊!”
要知道大哥去應試可是背負了全家人的希望,若是柳兒在這時候觸了黴頭,不被娘親打死那都是親生的了。
走在前頭的崔三娘不知跟在後邊兒的女兒們的動作,又怕長子沒出過遠門到長安去水土不服,又怕長子認床睡不好可如何是好,怕這怕那的,這心裡七上八下亂糟糟的,哪裡還顧得上這些?
這七八日是墨家過得最漫長的一段時日了,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每個人都不敢多說什麼,每個人都在暗暗期盼著。
在墨家眾人翹首盼望中,出去了八日的墨大莊與墨雲峰父子終於在第八日的傍晚,趁著垂垂夕陽回到了家。
“柳兒快去陳家買四斤豆腐回來!雲空你去倉庫裡把剩的那塊臘肉給取下來,竹兒快去燒水!”墨家廚房,崔三娘一個一個點將乾活兒,愁眉不展了幾日的臉上也是笑意盈盈的,雖然不知兒子考得如何,不過瞧著丈夫跟兒子狀態都很不錯,想來是有些把握的,今晚定是要張羅一頓好飯好菜才是。
墨麗利索地切好兩顆大白菜,又接過嫂子洗淨的冬瓜開始削皮,笑意也是盈滿了雙眼:“我瞧著雲峰心情不錯,想來是考得不錯。”
“我瞧著也是,不過這些事兒咱們也不懂,你可千萬彆問,萬一問差眼了,孩子心裡怕是憋屈呢!”崔三娘添了一灶柴火,火光照亮她同樣歡喜的臉。又擦了擦額頭滲出的一層薄汗:“等過幾日出結果了若是考中了,咱們就殺隻雞慶祝慶祝!”
廚房裡熱火朝天,院子裡弟弟妹妹的玩鬨聲有些聒噪卻讓人安心,東廂房裡邊兒的墨雲峰眯著雙眼躺在炕上,被自己熟悉的一切舒服地包圍著,不過片刻就沉沉睡了過去。
直到熟悉的飯菜香勾得沉睡的饞蟲也醒了過來,舒服而倦怠地睜開雙眼時,發現小雲林乖巧地坐在炕邊,見他醒了,就糯糯地喊了句:“大哥起來吃飯了。”
“好。”
牽著弟弟出了房間,院子裡早就坐滿了人,父母、姑姑、弟弟妹妹個個都笑眼盈盈的,到自己坐慣的位子上才坐下,姑姑就盛好了滿滿一碗粗糧飯遞過來:“多吃些,這才幾日都餓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