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鬨的女孩子們哪裡知道娘親的苦惱?
原還有些愁緒不展的崔三娘見小女兒“哎喲”一聲就倒在大女兒懷裡,然後“咯咯”地笑著,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杞人憂天,她兩個女兒如今大的也才十二,小的才十歲呢,著急什麼?
一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一邊將絲線穿過針眼,然後開始按著二兒子給畫的花樣子繡起“蟾宮折桂”。
“今兒倒是熱鬨!”扛著鋤頭到地裡溜達一圈回來的墨大莊一進正房就見妻子跟妹妹帶著家裡五個姑娘在做針線活,笑嗬嗬說到:“連雲蘭都會幫忙了啊!”
“舅舅!”原還安分坐著幫忙理絲線的墨雲蘭見舅舅回來了,將還未理完的線隨手放回桌上,就走過去要舅舅抱了:“舅舅抱!”
墨雲蘭雖然四歲不到就到了墨家,可也知道舅舅跟舅媽是對她好的,小女孩子愛嬌,又可人疼,墨大莊也心疼妹子的仨孩子,自然是伸手接了墨雲蘭:“哎!蘭兒乖啊!”
“蘭兒快下來,舅舅才下地回來,正是累呢!”墨麗趕緊下了炕把女兒抱了下來:“不許鬨啊!”
“咧!”墨雲蘭朝娘做了個鬼臉,然後噠噠噠地跑去給舅舅倒水了。
被女兒的鬼臉氣得哭笑不得的墨麗叉著腰:“嘿!這孩子哪學的這般促狹了!”
“咱們家裡不是有現成的好榜樣?”一開始不搭腔的崔三娘抬眼往左邊兒遞了個眼神:“喏!”
這倒把墨大莊兄妹都逗笑了:“嫂子(三娘)!”
莫名躺槍的墨雲柳撇著嘴無奈地看向笑得跟二傻子一般的三個長輩:“你們高興就好。”心真累,到底誰是小孩子啊!邊想邊搖頭,為了這個家,我犧牲得太多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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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裡府試的日子,也是農忙時。
為著不耽擱家裡的農忙,隻由崔三娘每日帶著墨雲柳到鎮上坐騾車到縣裡去賣香囊,當日來回雖有些累,不過等到母女倆賣完這批一共兩百三十個香囊,看著堆成小山高的碎銀子時,所有人都覺得這段日子的辛苦都值得了。
“細棉麵子的四十文一個,夾綢麵子的一百文一個,一百七十個細棉麵子的、六十個夾綢麵子的,全賣完了!”墨雲柳也笑眯了眼看著那堆碎銀子:“統共是十二兩四錢,刨去這七八日我跟娘親坐騾車、吃飯還有咱們買針頭線腦、料子的銀錢,還有十二兩又十七文。”
參與了這次“繡香囊運動”的墨家女眷們,個個兩眼瞪得跟銅鈴一般,一會兒看看桌上的銀錢,一會兒看看墨雲柳,誰也不知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饒是這幾日一直在賣香囊的崔三娘自己也有些不可置信,這才幾日就掙了十二兩,如今家裡雖說每年收成都好,不過架不住人多,一年到頭也隻能存下三四十兩。
這如今都不到半個月呢就掙了十幾兩,崔三娘如今隻覺得自己的人生觀被震撼得稀碎。
“這銀子咱們就平分還是?”墨雲柳瞧著娘跟姑姑都不說話,自己試探著打破這莫名的沉寂:“娘跟姑姑以為呢?”
被點到名的墨麗有些茫然地回過神,咽了口口水:“我、我聽你娘的。”然後所有人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崔三娘。
“...”崔三娘先是歎了口氣,然後提出了一個想法:“這回都是柳兒張羅的,我這邊隻要一份繡工錢,剩下的柳兒留著,總比放我手裡好。”
雖然崔三娘骨子裡保守守成,不過經此一事她一則是震驚於賺錢的容易,二是感慨小女兒眼光精準,本來這銀子就是小女兒起的頭才掙回來的,倒不如把這個銀子都給女兒,讓她折騰去更好些。
“嫂子說的是,咱們這回兒多虧了柳兒,柳兒才是我們的小掌櫃,小掌櫃的給我們開工錢就成!”墨麗雖然有些心疼銀子,不過她也不是隻圖眼前的人,加上嫂子都這麼說了,她自然不會違逆嫂子的意思。
長輩都這麼說了,墨雲竹跟墨雲歡自然也沒意見,眾人看向墨雲柳:“那就柳兒做主吧!”
“成!這些銀子我就留著,等下回鄉試咱們再來賺更多銀子!”墨雲柳自然也不客氣,給崔三娘等四人每人一兩銀子,又多給了崔三娘一兩銀子,剩下的才入了自己口袋:“大家這段時間都辛苦了,這一兩銀子給娘加菜,咱們吃好些!”
孩子們高興,大人也就沒意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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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府試過後,五月裡墨家後院已經爬滿棚子的葡萄藤悄悄開出了細細的一串一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