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川(1 / 2)

可是第二天也並沒有多出的四枚雞蛋,雲竹雖然有些悶悶不樂,連著幾日都守在後院,一聽到雞下蛋就趕緊去把雞蛋給撿了,連著好幾日都沒少,漸漸也就淡了這事兒。因著這幾日都是好天兒,西邊兒的牆角下那個淡淡的鞋印子,直到消失不見了都沒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主要是墨家的人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裡,家裡還有人兒的時候就翻牆進來偷雞摸狗,最後隻當是那日有四隻雞少下了蛋,這事兒也就翻篇兒了。

繡枕做起來比香囊複雜,速度也慢許多,價格自然也是貴了不少。

“統共二十個繡枕,五十個香囊,掌櫃的您點一點數?”崔三娘笑得和氣,將新做好的繡枕及香囊都擺上了櫃台,這回做的繡枕麵的料子是高家綢緞莊出的,墨家隻出了裡頭裝香草的細棉料子,倒也省了不少買料子的錢。

問掌櫃將繡枕拿在手裡掂量了一番便知是用棉花填充的枕頭,又按了按枕麵,發現是放了一層薄薄的香草,微微頷首:“這繡枕倒是做得雅致。”對墨家送來的東西手藝也算滿意,當場就給結了銀子。

一開始高子玉也是不放心墨家那邊兒做的繡活所以才叫文掌櫃找了旁的繡娘來做,可與墨家交易過幾回後,文掌櫃對墨家人的手藝跟人品倒也放心得下,稟明主家後便不再多請繡娘來乾活,直接把料子給墨家去做,倒也省了不少功夫。

結了貨款,又領了新的料子跟花樣子的崔三娘帶著女兒出了綢緞莊子後便往西市去,她們今日要去買兩匹細棉料子,回去給女孩子們做些新的裡衣。

崔三娘因有些繭子而粗糙的手摸過柔軟的白色細棉料子,點點頭:“掌櫃的,這個白的要兩匹,然後那個紅的也要一匹。”

“成,白的一匹一錢銀子,紅的一錢三十文,統共是三錢又三十文!”那掌櫃的動作利索,不一會兒就將三匹料子擺到櫃台前:“瞧瞧還要些啥不?算你便宜些!”

這個位於西市一個小巷子裡的布莊客戶群體都是平頭百姓,不年不節的日子一口氣買三匹料子的顧客還是少,所以那女掌櫃的就多問了一句。

崔三娘原也沒啥缺的,不過瞥見她擺在角落的那些碎布頭,便道:“掌櫃的,我買了這麼些,你搭點碎布可成?”

“成!難得碰著個爽利的主顧,你再給我添五文錢,這些個碎布都給你,如何?”那女掌櫃也是會做生意的,一點子東西都能賣出錢兒來。

崔三娘也是能殺價的,最後以三錢十五文拿下了三匹細棉料子跟一大筐碎布頭,滿載而歸的母女倆出了長安城,又坐上了回家的騾車。回到八方鎮時還不忘繞到西市去買了三斤排骨跟一斤五花肉才往村裡回。

“咋還買這麼些東西?”前來應門的墨麗瞧見嫂子跟侄女兒懷裡各自抱著一大堆東西,趕忙接過了侄女兒懷裡抱著的一匹料子,笑嗬嗬地說起今日家裡的事兒:“今日有個鎮上的人家尋了過來定了一百個雞蛋,說是家裡生了對花棒兒呢!”

八方鎮這邊兒有孩子滿月發紅雞蛋的習俗,不過一般兒也就煮個十來二十個雞蛋給親朋好友沾沾喜氣,這一口氣要一百個雞蛋的真不算少。

話語間三人已經走到了正房門口,崔三娘聽著也有些驚訝:“雙棒兒都少見,這家還生了對花棒兒啊!是哪家的?”

“就鎮東頭趙寡婦家,她兒子前年不是才娶的媳婦兒嘛!”墨麗將懷裡抱著的料子放在跟嫂子的那兩匹一起,道:“就是那個開了個雜貨鋪的趙寡婦家。”

崔三娘接過已經將豬肉提回廚房又回來的雲竹遞過來的一碗水,想了想也有些印象了:“哦!是她家啊!這下可好了,這趙寡婦就這麼一個獨苗,一口氣添了倆孫子,也算對得起老趙家了。”

姑嫂倆說了好一會子話,等洗乾淨手的墨雲柳進來時,姑嫂倆的話題已經從花棒兒轉移到這料子要怎麼做衣裳了。

“這紅的,給她們姐妹幾個一人做件上衣裳,我瞧著咱們家閨女兒都白淨,這紅的穿起來指定好看!”崔三娘扯著料子在“模特兒”雲竹身上比劃:“你瞧多水靈!”

其實崔三娘挑的這料子是亮眼的桃紅色,穿這顏色的人就是黑一點兒那都會被襯托得極土氣,咋看都醜。不過墨家的女孩子們如今越養越白,這嬌豔的桃紅色襯得豆蔻年華的雲竹三分嬌豔,五分鮮活,好看得不像樣子。

“果然穿衣服不是人挑衣服,衣服也挑人啊!”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的雲柳暗暗感慨了一句,不得不說她姐可真好看!

可美不自知的雲竹卻有些赧然,小臉燒得慌:“這會不會太紅了些...”鄉下孩子平日裡衣裳都以結實耐臟為主要訴求,雲竹的衣裳也都是蟹青、靛藍等顏色的,這般嬌豔的料子她還真是第一回用。

雲柳故作沉吟托著下巴圍著姐姐轉了一圈,最後才若有所思道:“上回果然沒說錯,咱們家的女兒都是天上神仙娘娘生的仙女兒,好看,實在好看!”

本來屋裡的三人瞧見她這般還以為是要乾啥,沒成想轉了一圈最後竟來了這般一句話,三人或笑或臊。

“你啊!展眼都快十二了,還整日沒個正形,將來嫁不出去我看你咋好!”崔三娘又好笑又好氣的,故作姿態擰了把女兒,又把她拉過來拿著料子往身上比劃:“都說了是仙女兒,那你這個仙女兒的妹妹是不是也做件兒新衣裳啊?”

雲柳“嗯”了好一陣兒,才笑嘻嘻地坐到雲竹身邊兒,笑道:“先給姐姐跟雲歡姐姐她們做吧,我不著急。”家裡女孩子多,這一匹料子要是不夠,自己不穿也無所謂的。

“還能缺這一點料子不成?”崔三娘沒好氣地笑瞪了女兒一眼,她是這般偏心的人嗎?又打發女兒去把三個外甥女兒給叫來量了尺寸,不過兩日就給五個女孩子做好了新衣裳,輕薄柔軟的料子正適合夏日裡穿,如今已快到端午,衣裳做好了正好也可以給女孩子們穿。

五月初五,端午節。

端午前一日,打長安城來的一輛馬車穩穩地停在了墨家門口,穿了一身上好錦緞長衫的淨從敲開了墨家的大門,瞧著長發及肩的來人,前來應門的雲柳有些不敢認:“你是...”

倒是來人咧著嘴笑了:“咋,小丫頭才幾月沒見就認不得我了?”及肩長發也不束起,輕搖的折扇帶起的風吹動他柔順的青絲,倒有一絲詭異的美感。

聽他一開口說話,雲柳便確信他是誰了:“數月不見,淨從師傅變化有些大,倒是我眼拙了。”說罷側開身子讓出路來迎他進院。

“噯,我如今已經還俗了,我本名魏川,你叫我一聲魏大哥得了。”淨從,不,魏川對這幾年的“出家歲月”可以說是曆曆在目,血淚無數,如今可算是還俗了,他可不想再被人叫那個名字了。

將人迎進院子後,雲柳又去廚房倒了碗涼白開到院子來,見他這般說自然也不會忤逆,笑著改口:“魏大哥,你今日過來是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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