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碰我女兒!”墨雲柳本還想要不趁機撓幾下老宋氏的,沒想到還沒輪到她上手,自己就被不知何時出來的父親往後一拉擋住了來勢洶洶的老宋氏。
墨大莊被抓了一下的臉迅速浮現兩條鮮紅的印子,他卻不曾察覺到一絲疼痛一般,一手揮開根本不是他對手的老宋氏:“宋氏,當年你為著幾兩銀子逼迫我上前線去,後又趕墨麗出家門,如今還敢傷我女兒,今日咱們就來算一算這些年的總賬!”
“娘!”一直藏在人群裡瞧熱鬨的墨慶自己不敢上前去,一腳踢了踢呆站一旁的小宋氏,小宋氏才回過神來,撲上前去扶起老宋氏:“你們這是以多欺少!”
跟在墨大莊身後出來的墨麗瞧見堂兄與爹的臉上都被她娘撓出血來,一時沒忍住也紅了眼眶:“爹!”
“你可算是出來了啊!今兒個必須把三個孩子交出來!這是我們劉家的種!”劉齊氏見墨麗出來時混濁的雙眼立時就冒著精光,衝過去拽著墨麗不放:“你個生不出兒子的爛貨,今日若不叫招娣幾個跟我們回去,這事兒沒完!”
反倒是劉二郎看見和離後六年未見的妻子穿著藕色棉襖下的胸脯鼓鼓囊囊的,好看的鵝蛋臉兒上眉梢眼角處儘是少婦的風流姿態,勾得他眼睛眨都不會眨了,一點兒也不避嫌地盯著墨麗瞧:“娘子,快跟我家去吧!往後我一準兒對你好!”
看著墨麗,再想想家裡那跟發黃枯萎稻草一般的魏氏,劉二郎這心啊魂啊早就被勾得走都走不動道兒了,哪裡還記得旁的?
“我呸!當真沒見過這般不要臉的畜生!在這瞎咧咧啥呢?我姑姑跟你早八百年前就和離了!”躲在墨大莊身後的墨雲柳重重地朝那臭不要臉的劉老二臉上啐了一口,見他立時反手就想打人,墨雲柳就嚷嚷得更大聲了:“瞧瞧瞧,這就要動手打人了!還對人好!我都替你臊得慌!”
墨大莊夫婦與墨麗一出來,場麵立時變成兩邊兒勢均力敵,人數相當的對壘格局。可惜劉家的那幾個兒子又都是慫的,瞧墨大莊那明顯比自己粗上好幾圈的胳膊,便都有些不自然地轉移了視線,倒無一人敢再動粗。
被攙扶起來的老宋氏卻是不肯吃這個虧的,趁著墨家眾人不防便衝過去對著墨麗就是一頓撓。
那廂劉齊氏見機也上去一通亂撓,崔三娘與站在一邊兒的餘秦氏站得最近,最先反映過來就去拉架,四五個人扭打在一起,等再隔開架時,幾個婦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有幾道血印子,發釵散亂,更有甚者連衣裳都扯爛了些許。墨麗生得白淨,那長長的血印子從耳朵邊兒一直往下長長一道,還滲著血珠子,看著格外滲人。
而罪魁禍首老宋氏的右手指甲上還殘留著抓傷墨麗脖子而殘留下來的血跡,滲在黑乎乎的指甲縫裡看著叫人有些倒胃口。
“宋氏你!”墨二叔見著女兒被抓成這般,隻恨不得以身代之,高高舉起來的手瘋狂顫抖著,最後無力地垂落下來,帶著濃厚的鼻音痛聲道:“墨麗可是你親生的啊!”
“我親生的,我撓死她都合該她受著!”老宋氏見他這般更是得意,認定他會同這幾十年裡的每一回一般先服軟。
墨二叔眼眶泛紅地看向被崔三娘扶進去的女兒,他以為隻要自己退一步,再退一步,這個家就能一直好好過下去,雖然女兒回不了家,他的三個外孫女兒也一直被自己外祖母罵是沒爹的玩意兒,可他總還在想,無論如何總該是血濃於水,可如今看來,這麼些年來,他真的是錯得太離譜了!
“宋氏,和離還是休妻,你選一樣吧。”墨二叔蒼老而沉重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人群中回蕩著,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瞪向墨二叔,這慫爛了一輩子的墨老二今日竟這般硬氣?真是見鬼了!
這話同樣是震得墨家二房的人一個激靈,躲在人群裡邊兒的墨慶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自家老娘罵回去,他才鬆了口氣,這家可千萬不能散了,他們家這麼些年靠著墨老二得了大房不少幫補,如今這大房的日子越發好,若是分開過,自家得多吃虧!
“墨老二你個喪天良的!我在你墨家辛苦半輩子,這麼多年我沒嫌你窮,反倒臨老還要被你踹開去找小狐狸精!你不是人啊!爛下水的黑心玩意兒啊!左右我這張老臉都丟儘了,今日我便一頭碰死在這算了啊!”
老宋氏罵得難聽,彆說墨家眾人,就連辛裡正與圍觀的村民都有些聽不下去了,辛裡正重重地咳了兩聲:“有啥話好好說!這麼多人看著像什麼樣子?”
墨二叔卻沒什麼想說的了,如果說一開始說出要和離或者休妻的話是一時腦子發熱,如今他卻是清醒異常,平日裡有些微駝的背也都挺得直直的,看向老宋氏的目光不見絲毫閃躲軟弱:“宋氏,這麼多年來我對你還有你兩個兒子可以說是問心無愧,當年之事就算是我有錯在先,我還了二十幾年的債也合該還完了,墨麗跟仨孩子都是我墨家的血脈,由不得你做主。”
這還是墨雲柳第一回見到墨二叔這般硬氣,一下子沒忍住就鼓掌叫好了:“叔公說得對!”
“咱們要不先到院裡頭說罷?”辛裡正還是顧及墨家的麵子,畢竟如今墨家出了個秀才,名聲鬨得太難聽也著實不好。
“可以,不過劉家的人不許踏入我墨家大門,墨麗跟仨姑娘都是我墨家的姑娘,彆說今日你們帶不走她們,就是往後敢到我們家來,見一回我打一回!”墨大莊冷冷瞪了眼劉家的人,瞪得劉老二想起當年帶著人把自家給砸了時的情景,忍不住瑟縮了下往自己三弟身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