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攸皺了皺眉,“你身子太弱了。”
蘇璟聽了,嘴角也拉下來,偷摸摸窩在角落裡一聲不吭。
“等我下次過來,給你找些……”脫口而出的話硬生生卡住,楚言攸歎了口氣,飄過去輕拍他的頭,“你一個人好好活著,彆死了。”
見他還是不說話,楚言攸隻當他身子不適,又說道:“蘇璟,想要報仇,活著還不夠,你想想你還能指望誰。”
蘇璟眼神暗沉,“我不想見到那個人。”
楚言攸直起身子,“那就接著等死吧。”
鬼怪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無情,好似之前的輕聲安撫隻是他的幻覺。
蘇璟拽緊拳頭,沒說什麼挽留的話。
柴房陷入詭異的安靜中,蘇璟身上的傷太重,迷迷糊糊地昏了過去,他沒聽到屋頂細微的聲響。
有什麼東西藏到了乾草中,散發著藥香。
……
“什麼時辰了?”
“剛到卯時,奴才為陛下更衣。”
楚言攸側過頭,對上李大總管笑開花的臉,沉默半響,說道:“你病養好了?”
“哎喲,這這,陛下竟還記得,奴才這病已全然大好了。”李大總管激動地回道,臉上的笑更誇張了。
“嗯。”手腳麻利的人在身邊伺候,楚言攸舒心不少,隨口問了句,“你那個徒弟在什麼地方?”
“陛下,小李子是個笨的,要有什麼地方冒犯到陛下,陛下儘管和奴才說,奴才收拾他去。”李大總管小心翼翼地回話。
楚言攸確信她沒做什麼可怕的事,怎的這些宮人這樣怕她?
“朕沒說他不好。”楚言攸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
上朝時天光大亮,文武百官肅立在兩側,見楚言攸已端坐在龍椅之上,齊齊跪下行禮,大呼萬歲。
“平身。”楚言攸的聲音難掩鋒銳,讓不少大臣垂下了頭。
直視龍顏,是為不敬。
百官起身,立在文官首位的乃是丞相左璿,三朝老臣,哪怕年逾半百,在朝堂之上也沒人不給她麵子。
此刻左璿站出來,目光卻是直視帝王,“陛下,蹈往事,老臣請陛下覽閱臣子上表,降旨選拔賢能之人,以補朝廷之職,延續國家治理之大道。”
按照往年,每至初春玄都各地中正官已呈上推舉之人,在由這些人中選出官員,以補朝廷之職。
百官等著楚言攸的旨令,可楚言攸卻是一言不發,隻淡淡看著左璿,將李大總管遞來的折子拍在桌上。
不輕不重的一聲,左璿的心也跟著跳了跳,她有意提醒,“陛下?”
“文德帝曾立科舉之製,方使天下能人儘入彀中。”楚言攸掃了眼百官,接著說道:“朕有意興科舉之製……”
話被左璿打斷了,她顧不上君臣禮節,“陛下不可,草野之中皆為粗鄙小人,若讓這些人入朝堂,玄都恐危矣。”
說罷,左璿直起身,朝後使了個眼色,文官中有一半人跪倒在地,附和著說道:“丞相所言極是,請陛下三思。”
楚言攸高坐於上首,聞言眸光驟冷,“放肆。”
“陛下息怒——”左璿顫顫巍巍地跪下,話裡話外卻是隱隱帶著壓迫,“先帝命老臣輔佐陛下,老臣不敢有半分懈怠,老臣赤膽忠心,是為了玄都興盛,各地中正官勤勤懇懇,選賢舉能,陛下莫要寒了他們的心。”
楚言攸冷笑聲,“選的是賢是能,還是你們的自己人,朕心裡清楚。”
“朕要興科舉之製,諸卿有何異議?”
眼看著楚言攸動了怒,攀附於左璿的朝臣動搖了,再見左璿氣青了整張臉,這些朝臣更是腦袋貼地,“臣等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沒有異議。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