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這一整天殷照都心神不寧的,幾次沒跟上老師講的頁數,等回神再翻,聲音讓左右兩邊聽見。一回兩回還好,頻率太高便讓旁邊的吳遠開始好奇,特意觀察一段時間,確認他的確在發呆。課間吳遠離座,往殷照麵前伸手猛晃“嘿!”他被嚇得回神,抬頭瞥他。“乾什麼?”“我才好奇你在乾什麼。”吳遠說,“這麼大的下課鈴都沒讓你醒過來,腦子飛哪去了?”殷照不想解釋更無從解釋,逃避地低頭收拾桌子,準備下節課。這小動作可瞞不過吳遠,他雙手抱胸,偵探似的分析起問題。他們這些學生,每天麵對的問題就那麼幾樣“你小子該不會是早戀了,在心裡惦記哪個女生呢吧?”“你胡說什麼?”殷照像被釘子紮破的氣球,猛地抬頭反駁,仿佛聽到什麼駭人聽聞的故事。他和殷寧跟早戀有什麼關係?她可是他的——不可能。怎麼都扯不到那去。吳遠從沒見他這麼大反應,不僅沒收斂,還摸了摸下巴。“謔,你這一副心事被我戳中以後惱羞成怒的感覺啊。”他八卦地俯身,胳膊肘撐到殷照的桌麵,小聲問他,“誰啊,透露透露唄,是咱們班的嗎?”“沒有這回事。”殷照也發現自己表現得過於激動了,蹙眉否認,“這種時候早戀,你不想上大學我還想。”聽他又是這個調調,吳遠不甘心地觀察他的表情。殷照平靜了心情,抬眸與他對視。看不出來什麼。吳遠放鬆警惕,感覺沒意思。撐起來,伸完懶腰順勢雙手抱頭,念叨起學校裡那句廣為流傳的玩笑話,“今天不努力,明天去隔壁,是吧?”殷照的手從課本上挪開,露出被壓住的名字。“殷照”二字工工整整地寫在封麵,像是種無聲的警告。這種念頭太可怕了。“我昨晚沒休息好。”他向吳遠解釋,語氣中透露出熬夜的疲乏,“課上總忍不住打盹,你讓我再睡會吧。”吳遠的視線轉移到殷照左手纏繞的紗布,與他們昨晚臨時纏上去的相比,明顯工整很多,精細處理過。這個解釋卻也符合殷照的性格。從認識他起,他就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誰都不愛搭理。熟悉他之前,他們都覺得殷照這人特裝,每天擺個臭臉,不知道在耍酷給誰看。是後來有一次考試,電腦閱卷,有人忘記帶2b鉛筆,學校小賣部也沒得賣。他們正愁怎麼辦,殷照主動遞過去兩根備用筆。“但是我沒有多的橡皮,你想好再塗。”他說。幾人才發現,原來殷照不是故意疏遠,也不存在看不起誰。後來他們喊他一起打籃球,幾局下來逐漸破冰。“你怎麼都不笑啊?”他們忍不住問。殷照納悶“沒什麼好笑的東西啊。”

“你平時也不跟我們說話。”“我不是很擅長跟人聊天。”他承認。平時在家,殷照麵對最多的人都是保姆,頂多能跟姥姥、姥爺還有劉阿姨聊兩句,但差著輩分,很多話沒法說出口。殷寧常年不在,就算出現,基本也是她在講話,殷照負責聽。所以他擅長做傾聽者,卻不知道怎麼主動和人建立友誼。“我靠。”朋友們反應過來,“合著我們平時說的話你都在聽啊?”“對啊。”殷照點頭,挨個點過去,“你剛分手,你上次月考考砸了,你爸媽昨天吵架沒給你做飯,你妹早戀對象把你當情敵,打電話罵了你一頓……”聽他如數家珍地抖落每個人的八卦,他們連忙抬手捂住他的嘴。“行了行了!”感情殷照不是高冷,純屬內向。隻是他的樣子——實在是太容易讓人聯想到偶像劇裡那些拽了吧唧的闊少,才產生奇怪的誤解。殷照雖不愛插科打諢,但挺開得起玩笑,說什麼都不急眼,有活動就會參加,慢慢與他們相處成朋友,久而久之其他同學也注意到,平時形單影隻的殷照竟然跟彆人有說有笑地走進班。“你們怎麼做到的?”他們好奇地跑過去問。幾人撓撓頭發“其實他挺好相處。”“啊?”眾人還不信,“那你們平時都聊什麼啊?”這問題奇怪,殷照是不愛說話,又不是外星人,吳遠回答“就平時聊的那些事啊。”“你們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嗎?”聽到這個問題,他們才明白這幾人的真正意圖。吳遠與朋友麵麵相覷,抬頭回憶“沒有聊過,你們對他感興趣?”“他挺帥的嘛。”青春期的少女最容易被容貌姣好的男生打動,特彆在此之上,殷照的少言寡語和稀薄的人緣更給他披了層神秘的外衣,私下裡他一直是熱門的討論對象,隻是誰都不敢上前一步。“他確實……”這點哪怕是男生都得承認。再過幾節課,吳遠看到跟他們聊過天的其中一位女同學站在殷照麵前說了些話後離開,他好奇地靠過去,問殷照怎麼回事。“她說讓我放學去樓下草坪,有話跟我說。”那不就是要表白的意思。情竇初開是校園永恒不變的議題,吳遠八卦地擠眉弄眼“你怎麼想的?”“我說不行,我要回家,有什麼事直接說吧,她翻個白眼就走了。”殷照如實回答。吳遠聽完也想翻他白眼,不知道這是裝傻還是真沒開竅。實際上殷照確實有事,那段時間殷寧回家很頻繁,還會特意囑咐他放學不用去打擾劉阿姨。從記事起就缺失的母愛到高中才有彌補回來的跡象,他幾乎是在用本能追逐。以前殷照不這麼覺得,他吃喝不愁,生活穩定,有沒有那個媽對他來說恐怕沒那麼重要——這一切都在

殷寧的回歸後被全部推翻。他是依賴她的,非常。沒有哪個孩子不會迷戀母親吧,殷照想,這與殷寧多大歲數、他多大歲數毫無關係。有過那次的對話,吳遠便也相信,殷照可能的確對戀愛這事興趣不高,甚至男女那事都差不多。他們時常會私下交換影片,順便討論點禁忌的話題,每當這個時候,殷照不是戴上耳機,就是乾脆離席,去彆的桌子自習。動作之突兀,擺明是故意避開。有人喜歡聊這些,有人不喜歡,他們不甚在意。直到有人問“有些片子男優都不戴套,那不會懷孕嗎?”誰知道。“是不是安全期射在裡麵就沒事啊?”他們全靠猜。“會懷。”殷照突然插嘴。幾個人朝他看過去。“安全期也有風險。”殷照再解釋,“可能用了彆的避孕措施,吃藥什麼的。”“你怎麼知道?”他們好奇。殷寧說的。殷照所有的生理常識儲備都來自於殷寧,但他不能這麼說,佯裝看書“……總之你們彆信片裡那些東西。”這話他們倒是讚同。在那些影片和黃本子裡,男人脖子上長的是攝像頭,雞巴上抹春藥,胸比頭大、一夜十次更是家常便飯。他們以為殷照單純得像張白紙,所以才避開,原來其實是覺得他們太淺顯,沒興趣參與。“那你平時都看什麼?”吳遠探頭又問。殷照搖頭“我不看這些。”“啊?”他們難以想象,“為什麼,你不好奇嗎?”該好奇的東西殷寧都給他講過了,殷照反問“我為什麼要去看一個我不喜歡的女人?”“呃——”話是這麼說,吳遠反而被他問住,甚至開始反思,“可是你又沒有喜歡的人,那平時自慰怎麼辦,就硬來,不會想誰嗎?”他會想誰呢?殷照的臉色變得有幾分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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