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這樣的生活環境,眉心不自覺地蹙起來。
林煙把床邊的小電風扇拿到書桌上,彎身插上電,然後抬頭看向沈聿書,喊他,“你到這邊來坐吧。”
沈聿書看向林煙。
他的臉色難得地凝重,看了她很久,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從來沒有想過去找你的父母嗎?”
他不知道林煙為什麼會在十二歲那年選擇離家出走,但她這樣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他隻是不明白,她那時候為什麼沒有去找她的父母,是找過沒有找到,還是根本沒有去找過?
提到父母,林煙冷笑了一聲,她一邊拿杯子給沈聿書倒水,一邊回答他說:“我為什麼要去找他們,他們但凡對我有一點感情,就不會把我扔在爺爺家裡十幾年不聞不問。他們不愛我,我也不愛他們,我自己有手有腳,我自己也可以養大我自己。”
她給沈聿書倒一杯水,然後端到他的麵前,說:“謝謝你昨天幫我買的午飯。”
沈聿書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才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杯子,說:“小事。”
他端著杯子走到書桌前,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坐下。
林煙還有一點東西沒打包好,她蹲在床邊一邊收拾一邊說:“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把這幾件衣服裝進箱子裡就走。”
沈聿書道:“不著急,十二點的飛機,你還能再收拾會兒。”
說話間,他下意識地看向林煙的書桌,書桌上一本留學雜誌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閒著無聊,索性拿起來翻了翻,一邊翻看一邊問了一句,“想去留學?”
林煙收拾衣物的動作不由得頓了下。
她抬起頭,朝沈聿書看去,發現沈聿書正在看她夾在雜誌裡的一張紙。
她下意識起身,大步走過去,一把將那張紙搶過來。
沈聿書抬起頭看她,沉吟了一會兒,開口道:“所以你這麼節約,是想攢錢去留學?”
林煙將那張攢錢進度表拿走,回到床邊繼續收拾東西。
她沒有回答沈聿書,沈聿書看了她一會兒,也沒有再多問。
收回視線時,手機突然響起,他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然後按下接聽放到耳邊,嗓音低磁地開口,“喂。”
電話是沈漫雲打來的,開口就問道:“聿書,有小煙的下落了嗎?”
沈聿書抬眸朝林煙看了一眼,嗯了一聲,說:“找到了。”
林煙聽見沈聿書的話,下意識地抬頭看他。
電話那頭,沈漫雲聽見沈聿書找到了林煙,分外高興,急忙問:“在哪裡找到的?她還好嗎?還在念書嗎?”
沈聿書看著林煙的這個生活環境,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好說:“等回來再說吧。”
他的話音剛落,沈漫雲的手機被在旁邊的林德川接過去,林德川的語氣十分激動,說:“聿書,你找到小煙了?她還好嗎?她現在跟你在一起嗎?能讓她跟我說說話嗎?”
沈聿書聽著林德川這激動的語氣,隻覺得諷刺可笑,他甚至都懶得跟他說話,隻看向林煙,問她:“你爸想跟你說話,要不要聽?”
“不要!”林煙想也不想立刻就拒絕了。
她完全不想跟林德川說半句話,打心底裡也絲毫不想看到他。
之所以答應去北城,也完全是為了她自己。
就像沈聿書說的那樣,努力固然很重要,但能把握住人生中出現的轉機,比努力更重要。
何況這本來就是林德川欠她的,既然他如今發達了,那她利用他去實現她的理想,也並沒有什麼不對。
沈聿書把手機再度放回耳邊,對電話那頭的林德川說:“你聽見了,她暫時不想跟你說話。有什麼事,等回北城再說吧。”
他說完就準備掛電話,林德川急忙道:“等等聿書。”
沈聿書一向看不上林德川,臉色也頗不耐煩,問:“還有什麼事?”
林德川道:“聿書,你能不能把小煙帶回老家來一趟,她爺爺好歹也將她養到了十二歲,如今人走了,她怎麼說也該回來給她爺爺磕個頭上柱香。”
沈聿書聽得皺眉,看在他母親的麵子上,才耐著性子敷衍地回了一句,“行吧,等我問過她再說。”
掛了電話,林煙蹲在行李箱前望著沈聿書問道:“怎麼了?”
沈聿書將手機鎖屏之後才看向林煙。
他知道林煙肯定不會回去,畢竟當初寧願自己獨自生活也不願意再回家,一定有她不回家的理由。
但還是轉述了林德川的話,說:“你爸想讓你回老家給你爺爺磕個頭上柱香,說他好歹將你養到了十二歲。”
林煙聽完,不客氣地說:“我看他是腦子有毛病,讓我回去給老東西磕頭,我怕老東西他受不起。真讓我回去,我不挖了他的墳都算好的。”
沈聿書坐在椅子上,深深地看著林煙。
雖然對林煙充滿好奇,但他什麼也沒有問。
倒是林煙覺得意外,看向沈聿書,問道:“你怎麼一直不問我,為什麼當初會離家出走?”
沈聿書看著林煙,很知分寸地說:“這是你的隱私,你願意說自然會說,不願意說旁人也沒有資格問。”
林煙道:“其實也不算什麼隱私。我五歲那年,我爸媽就離婚了,他們倆其實都不願意要我,但是最後法院把我判給了林德川,林德川嫌我礙事,一離婚就把我扔到了老家。林有福對我很不好,他愛打牌喝酒,每次打牌輸了錢回來就拿我撒氣,拳打腳踢這種程度都算是輕的。”
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憶往事。
大概因為時間已經過去了太久,而她如今已經堅強到能夠直麵幼時受到的傷害,所以講起過去發生在她身上的那些傷害,平靜到仿佛在講彆人的故事。
她平靜地說:“他也從來不給我錢,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學校要交五十元的校服費,我拖到不能再拖,班主任已經催過我好多次,我最後實在沒辦法才鼓起勇氣回家問他要錢。當然,我最後得到了那五十元,但代價是我不知被扇了多少個耳光,周一去學校時一張臉仍然腫得似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