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徹朝他點了點頭,囑咐道:“這幾天就待在歸寧驛站。”
看著那人離開了小巷,喬懷瀟和遲徹繼續從另一個方向繞出巷子,朝住處走去。
陳所得一直等在後門,看到他們的身影,連忙開門把他們兩個迎了進去。
華翹帶著侍從端上水來,兩人把方巾沾濕敷上臉,片刻後再拿下來,兩張土黃色的臉露出原本的樣貌,易容被洗了下來。
喬懷瀟解開男子發髻,用綁帶將長發束在身後,又進去換了一身衣服才出來。
陳所得終於找到機會說話了:“小幫主,怎麼樣,順利嗎?”
“馮萬季那糧倉管事原本還有顧慮,結果看到我們帶去的那個渠臨人,真把我們當成因為渠臨水災來這兒買糧的商人了,一百石都不夠他們賣的。”遲徹的臉上少有的出現了明顯的諷刺意味,“張嘴就是兩百石,還真是夠貪心的。”
陳所得倒是鬆了一口氣,“小幫主你真是料事如神,馮萬季都開始賣糧了,看來汪成連傳來的消息沒錯,徐錦因為想賭石,給馮萬季施壓成功了。”
“我真怕徐錦不上鉤,沒想到汪成連帶他嘗到了幾次賭石的甜頭他就陷進去了。”
“人心不足,貪官隻要開始貪,怎麼會收手呢?徐錦好享樂,對錢財有無止境的欲望,他不栽在賭石上,也有彆的東西能困住他。”喬懷瀟短促的笑了一聲,“粱康的事情沒讓他學到一點教訓,我送他的那艘船,更讓他覺得自己有賭的資本。”
“黃雀捕蟬螳螂在後,遊煥在遊賦雪的安排下已經歸隊,他會和漕船一起到吳城,抓住徐錦和馮萬季勾結的證據。而你會帶人當場抓住馮萬季私賣漕糧的證據。”遲徹點出了喬懷瀟的計謀。
這樣環環相扣的計謀其實讓遲徹十分驚訝,因為在過去三年的相處中,喬懷瀟在他眼中更善於經營上的條理和創新,例如提出把散茶製成茶磚便於運輸,例如清理賬冊開設驛站,這是第一次,遲徹發現了喬懷瀟的另一麵。
他問道:“你有幾成把握?”
喬懷瀟很快的說了一句“不知道。”,遲徹覺得她並沒有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事實上,這是因為喬懷瀟心中有了一個不需要告訴彆人的答案,她不會有失敗的可能。
她在房內書桌旁坐下,燭火不時晃動,她提筆在紙上寫著最後的叮囑。
在部署好一切後,在距離約定交糧前的兩個時辰時,喬懷瀟打開了房門,一股明顯的香火氣味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走到正堂,發現不知何時擺上了香案,裡麵擺著一尊玉製趙真君像。
遲徹閉著眼跪在趙真君的像前,片刻後才起身。他看向喬懷瀟,“成敗在此一舉,你不拜一拜嗎?”
喬懷瀟搖了搖頭,遲徹也不介意,笑道:“①據說當年開疆伊始,瘴氣疫癘流行,茅草初墾,加上鄉村暴徒到處擾亂,村民深受其苦。是趙真君為民除害,做了不少造福桑梓的好事、善事,於是每逢大事,我都想求一求趙真君的福佑。”
“雁幫很多人都會供奉趙真君,但似乎從未見你拜過。”
喬懷瀟看著真君像,說道:“他們來自五湖四海,為經商遠去各地,自如浮萍漂泊,總要有個信仰慰藉。”
遲徹臉色微變,“真君神像麵前,慎言。”
喬懷瀟點起了香,朝著神像拜了三拜,隨後把香插入香爐。
她站起來,燭火在她眼中跳動著,不懼不嗔,淡淡輕語道:“大慶十三府,處處皆是吾鄉。”
遲徹怔了怔,剛要說話,喬懷瀟卻換了個話題,“你為什麼這麼支持我扳倒馮萬季?”
“我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隻是這次的回報我還沒想好。”遲徹又說道,“此間事了,我們一起回長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