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姐兒自己倒是有些著急的,又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還沒個喜歡的人,自然會憧憬著自己的親事,幻想著會嫁給怎樣的男子。
被問起親事,歡姐兒難得羞澀扭捏起來,紅著臉說要去沏茶來。
林未巧看得一頭問號,這還是她的女兒嗎?
見她對歡姐兒的親事並無打算,鄧太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看歡姐兒,和山君年紀差不多……”
她慢了半拍反應過來,“嗯?”
鄧太婆生怕她會不高興,一連串的解釋,“瞧我老糊塗了不是,我就是隨口說說,你千萬彆往心裡去。”
她倒沒什麼,不過山君和歡姐兒,怎麼感覺有點違和?
歡姐兒隨了她,是個顏控,見著山君就犯花癡的。
但她很清楚,歡姐兒隻是見色起意罷了。兩個人成婚,起碼是要基於有情有愛的情況下。
不過來日方長,這也是說不準的事。
夜晚寂靜無聲,紅羅趴在桌子上往燈盞裡添著油燈,歪頭看向在角落裡數錢的林未巧,“媽媽,你都數了一晚上,還沒數完嗎?你比夫人還多錢?”
林未巧窩在角落裡,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又不用接濟山哥兒這個無底洞和林舅母一家,她的積蓄是相當可觀。
甚至在租賃房屋的前提下,還能在鄉下買間宅子。
其實她的月錢不算多,大頭還是賞賜,餘慕煙出手闊綽,待她不薄,單單是一件首飾,就抵兩個月的月錢了,還有人情往來的,多數都是彆人送她孝敬她的。
她又沒什麼花銷,攢攢就富裕了。
數錢數得她心情好,把個刻花紋雲銀手鐲和兩個銀戒子給了紅羅。
在她的影響下,紅羅現在也是個小財迷,得了什麼,隻管先拿個首飾盒子攢著。
“將來我也要像媽媽一樣,有好多好多錢。”
天未早,為著迎接綿綿初次來伯府做客,餘慕柳親自安排著各項事宜,茶水點心,好玩的樂子,綿綿喜歡什麼,都通通給安排上。
還讓黃娘子午飯時,務必做一頓豐盛的飯菜來。
綿綿來了後,先是見過餘慕煙。
餘慕煙是知道寇家的,也知道綿綿是龍鳳雙生,還問起寇五郎來,“我聽說你哥哥,已經能替人看病了?真真厲害,怎麼不見他來的?”
綿綿說“餘姐姐彆信,他就會看些小毛病,老愛賣弄本事罷了。他隨我祖父出診去了,不得空。”
略聊了會,餘慕柳便迫不及待要領著綿綿去看這看那的。
餘慕柳和林未巧說“瞧瞧柳姐兒,總是這樣急急燥燥的,我慣她慣得不像話了。”
林未巧說“難得能來個朋友,姐兒當然心急。”
說起朋友,她就很好奇一件事,餘慕煙出嫁前就沒有個閨中密友嗎?連餘慕柳出個門都能交到朋友,餘慕煙未嫁時,在戚嫁那麼多年,除了親戚,就沒有認識到彆的朋友嗎?
她也沒忍住,就問了一嘴。
餘慕煙無奈笑著說“媽媽,連你也以為我忘了思音嗎?”
她一愣,思音?原主的記憶裡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人,就是不大清晰。
提起故人,餘慕煙眼中浮現絲絲的想念,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裡餘慕柳和綿綿說笑,目光深遠,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
“曾幾何時,我和思音,也如今日的柳姐兒和綿綿一樣,隻可惜……”
林未巧還以為這個思音是死了,悄悄去問旁邊的秋詩。
秋詩說“思音姑娘是遠嫁出去的。”
她點點頭,“這樣啊,不是還能書信來往嗎?”
“離得遠,也就一年一回,後來就成了幾年一封信,也不知道思音姑娘在那邊過得怎麼樣。”
“嫁得遠,到底是不方便。”
據秋詩說,思音比餘慕煙年長幾歲,特彆照顧餘慕煙,二人從小就認識,十餘年的交情,已然勝過親姐妹的。
從餘慕煙的神情中能看得出來,是極其思念著這個故友的。
人生短短幾十載,眨眼間光陰流逝,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總以為能有再見麵的那一日,實則分彆那日就已經注明了結局。
餘慕煙緩緩開口“我今年寫過兩封信去,遲遲不見有回信。她京中的娘家已經沒人,唯一的哥哥也外放了,想知道她的處境也難。她從生下棋哥兒,身子就不大好,她隻給我報喜不報憂,我都不知道她在那
邊過得怎樣。”
提起這事,餘慕煙憂心忡忡的,還說這幾日總夢到思音跟自己哭訴,邊上的棋哥兒還一直在哭。
林未巧輕拍著餘慕煙的肩膀,“夫人,夢境都是反著來的。我們多寫幾封信過去,總能有回信的。”
出來雙棲院後,她默默打了幾下自己的嘴巴,她這張嘴真會說話啊,專挑餘慕煙的痛處問。
園子裡,餘慕柳和綿綿蕩著秋千,還有晚姐兒幾個撲蝶抓鳥的,一群女孩子,笑聲陣陣。
笑聲傳到二房去,此時陸老夫人和丁氏在商議著請親朋到家裡來小聚,就二房的,不大辦,就為了慶祝陸裕恒得官之喜。
聽到清脆悅耳的笑聲,丁氏嗔道“誰家還在喪期中就笑得這樣歡,大嫂是愈發沒規矩了,真當伯府成她一個人的了。”
陸老夫人也不滿,偏又不能拿餘慕煙怎麼樣,就說“隨她去吧,房裡沒男人立不起來,想怎樣就怎樣的。”
大人忙著說事,邊上的畫姐兒卻在跟丁氏發牢騷,說晚姐兒得了宮裡的物件,她自己都還沒有呢,她不想輸給晚姐兒。
丁氏是知道晚姐兒隨言微姑姑去看望劉嬤嬤的,說“這個姑姑也真真偏心眼,同樣都是教姑娘的,怎麼單獨帶晚姐兒那個野孩子去,我們畫姐兒正經的伯府嫡女卻不帶,哪有這樣的。”
陸老夫人淡淡地說“大房請來的教養姑姑,當然的向著大房的姑娘。我聽說那個姑姑的師父,是大有來頭?”
“可不是,說是伺候過大公主的劉嬤嬤。”
“劉嬤嬤?”
陸老夫人想起什麼事來,看向身邊的楊嬤嬤。
楊嬤嬤說“不會就是要到頤園長公主府裡去的那個劉嬤嬤吧?”
話音一落,在場的人都同時沉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