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淩花破碎的嗓音低沉道:“我沒有病,他說我隻是有點脆弱……你這麼快就知道一切了嗎?那你能帶我去找他嗎?不過你不能將這事告訴彆人,這會影響到他的聲譽……”
“我保證,隻要得到他明確的回答,我就收手,再也不傷害任何人了。”
它的話語,足以驗證沈容內心荒唐的猜想——項淩花和金全的關係,過於親密。
從項淩花到了劇院說話時的語氣,到老師小心翼翼的態度,其實都能聽出來。
項淩花的精神和心理狀況很差,老師和同學都不怎麼敢刺激她。
金全會給學生做心理輔導。
項淩花也許就是在輔導中,和金全有了不該有的情愫……
沈容道:“見不見他很重要嗎?他對你怎麼樣,你的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你讓丁雪歡頂替你的身份去勾引彆人的女友,是想在學校裡引起關注,讓他來見你?”
“可是你已經知道結果了吧。這些事根本沒翻出什麼水花,他已經退休了,也不會來見你。”
話音落下。
幽暗的走廊裡出現了一道漆黑的人影。
它肢體乾枯如木乃伊,骨頭和血肉都被火燒得乾縮起來。
項淩花冷厲的嗓音像碎裂的冰棱,冰冷又刺人,道:“不可能!你知道淩花那首詩嗎?那就是他特意寫給我的!”
“他說我是個脆弱的姑娘,希望我能夠堅強起來。他為我寫了淩花這首詩,那時我還對他毫無感覺……”
項淩花像是沉浸在了過去,乾枯的肢體擺出少女懷春的動作。
乾柴的皮肉摩擦,在黑暗中發出脆皮被咬斷一樣的聲音。
“當我意識到我愛他的時候,我便將自己的名字改作了項淩花。他對我很好,彆人都無法理解我的心情,但是他能……我知道,我和他的關係是禁忌,不能告訴彆人,我願意隱藏在黑暗中,隻要能和他在一起便好……”
它把自己說得像個投身愛火的飛蛾,甘願犧牲一切。
那黑暗中乾癟的頭顱,低垂,乾巴巴手臂摸向小腹的位置,道:“我很開心,我還有了和他愛的結晶……可惜,那場大火……”
項淩花狠狠咬牙,又惋惜歎道:“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我想見他,想要告訴他……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雖然這個孩子,永遠也不會出生了……”
沈容沉默須臾,問道:“那……東浩呢?對你而言,東浩是什麼?”
“東浩?”項淩花嬌哼,卻因嗓音像是壞掉的唱片,哼聲格外滲人:“他是個神經病,整天找機會和我說話,動不動就對著我叫彆人的名字,讓我清醒一點……”
項淩花輕歎道:“他有個女朋友,彆人都說他女朋友特彆愛他。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已經有了那麼好的女朋友,還總要纏著我叫彆人的名字……”
“他女朋友可真可憐……”
沈容問道:“你知道他女朋友叫什麼名字嗎?”
“叫孫笑。”
沈容:“誰告訴他女朋友叫孫笑的?”
“唔……記不得了。”項淩花道:“所以你願不願意幫我見他?”
沈容道:“當然。要想結束這一切,他是肯定要來的。不過你要先回答我的問題。”
“你見過孫笑嗎?”
項淩花道:“沒有。”
“被燒死的那天,沒有人去找你嗎?”
“沒有。”
沈容問道:“你和這些鬼都能離開大樓?那左右的符對你們沒用?”
“對它們有用,對我隻有一些用。那些符讓我時而能離開,時而不能。它們要想離開,隻能依靠我。”
沈容:“金全曾孫金宸,遇到的那個項淩花,是不是你?”
項淩花低聲舜舜笑起來:“是我……我想通過他見到金全,可惜……金全還是沒來見我,我也隻能在學校周圍亂轉。”
它低聲輕歎。
項淩花不是她原本所想的小白花。
沈容又問道:“那讓鬼上葉貝璿的身,讓她頂著孫笑的名字和金宸談戀愛的,也是你嗎?”
黑暗中的鬼影歪了歪頭,道:“葉貝璿是誰?我沒做過這樣的事。”
現在,就算沒看見名單,沈容心中的猜想也得到了驗證。
這個遊戲的劇情,她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沈容在來大樓之前就有個離奇猜想,來大樓主要是為了驗證。
讓金宸去找來金全任職期間的學生名單,目的也不在於真的讓他找來名單。
那麼多學生的名單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到的。
金宸去找名單,他的異常必定會引起老師重視,通知家長。
金宸這個曾孫突然變得異常,拿名單這件事傳到金全那兒,知道一切內情的金全會難道不會多想嗎?
曾孫已經被拉下水變得神誌不清,如今年邁的金全難道會為了沒幾年可活的壽命放棄曾孫?
拿名單,目的是為了引金全過來罷了。
沈容的那個離奇猜想就是——昨晚,她在小劇院裡發現的另一個點。
——項淩花說她吃藥後睡著了。
聽項淩花的聲音,她沒有感冒。
那是什麼藥讓她吃完後睡著。
她又得了什麼病,讓同學和老師明明對她有一些不滿,當著她的麵卻不敢多說什麼的呢?
同學在東浩那段的問答中,說了句“神經病”。
——東浩到底喜歡她什麼?
——神經病吧。
這段,不是在罵東浩神經病,而是在說:
——喜歡她神經病吧。
它是項淩花,也是孫笑。
但它真正的名字,應該是項淩花口中,東浩對著她喊的那個“彆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