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是雲落來了嗎?”屋裡想起斷斷續續的聲音。
雲落抱著錢罐子進了裡屋。
雖然房間並不大,東西也繁多,但是張峰還是把他們歸理的整整齊齊、一塵不染。
甚至在微微打開的窗戶裡,還透著些許的陽光。
屋裡沒有久病老人難聞的氣味,甚至有盆四季蘭開得恣意妄為,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好孩子······你隨便挑個位置坐,彆離爺爺太緊,小心過了病氣給你。”
“沒事,我身強體壯,爺爺,我有錢,你看了病,吃了藥病就會好了。”
雲落倔強的把自己的存錢罐遞了上去。
“咳咳····咳·····好孩子,爺爺自己知道閻王爺已經在耳邊催了,爺爺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了。”
他說著渾濁的眼睛落在張峰的身上,朝張峰招招手:“孩子你過來。”
張峰木訥的走了過去。
老爺爺握起張峰的手放在雲落的手心裡:“爺爺這些年雖然老花眼了,但是眼盲心不瞎,如果可以,張峰就托付給你了。”
雲落想抽回手,但給張峰緊緊的握著。
“孩子,爺爺走後,床底下,放鹹菜壇子那挖下去,裡麵的東西等你走到更大的世界再看,一定要考上帝都的學校,答應爺爺。”
老爺爺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原本衰敗的臉,一下紅光滿麵。
他用力的握著張峰的手叮囑道:“一定要考入帝都的學校,答應我,不然我會死不瞑目。”
張峰茫然的點點頭,老爺爺得到肯定的答案後,神情輕鬆了下來,揮揮手道:“你們去寫功課吧,我想睡一會。”
雲落牽著張峰的手來到院子,院子的門口有一顆從石頭縫裡長出來的老柿子樹,已經掛滿了火紅火紅的柿子。
往年這個時候,除了滿院子嘰嘰喳喳的小鳥外,還有些嘴饞的孩子,拿著細細長長的竹竿來打柿子。
今年確實分外的寂寥。
張峰脫了鞋子,麻利的上去摘了幾個柿子遞給雲落道:“回去吧,沒事。”
“真的沒事?”雲落不放心的問道。
張峰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的爺爺還是死在霜降的冬天,因為張峰年幼,又沒有其他至親,葬禮也就由村長主持著葬禮。
那天,天上零星的飄著幾顆雪粒子,雖然不大,但是砸在臉上還是冰冷、生痛。
張峰穿著白色的孝衣,腰上是用稻草搓成的繩子係著。
他手裡端端正正的拿著爺爺黑漆漆寫著百字的牌位。
周圍的父老鄉親也是用彆針縫著一塊小小黑色的布。
莊嚴卻也冷漠。
尤其是觸目荒蕪的冬天。
有些年歲小的孩子,不知道生離死彆的苦,圍著飛起的紙銅錢嬉鬨。
給家裡的大人一把拉走,訓責著。
場麵也就有些吵鬨。
雲落看著靜靜躺在棺材裡的人,棺材的蓋子蓋了四分之三。
棺材頭撐著一把黑色的油紙傘。
棺材的四周,撒了一些白石灰。
“蓋棺,起棺,屬龍,蛇,馬,牛的人回避。”
一聲唱和下,就有專門的人開始有條不絮的進行著。
村長對著張峰搖頭歎息道:“要有人哭,你要是哭不出來,你爺爺走得不安心。”
張家村的規矩,夭折的人偷偷埋。
壽終正寢的老人大肆渲染的辦,最好兒孫輩哭的撕心裂肺。
那樣的人家看起來就是最孝順的。
雲落的腦袋嗡嗡的,耳邊的鞭炮聲,一聲高過一聲。
張峰咬著牙齒,終究沒有哭出來。
無計可施的村長也知道這孩子的心性,轉身和幾個婦人商量了一下,以二十塊的價格請她們哭唱。
本來冷靜、寂寥的送葬隊伍,因為那些婦女的加入,多了幾分的喧鬨。
人群都散去了,雲落陪著張峰站在嶄新的墳頭。
張峰還不來及脫掉孝衣,低頭看著那墓碑,堅定的說道:“落落我一定要考上帝都。”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雲落把遲疑了一下,把手裡的帕子遞給張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