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唐縣。
崎嶇的山路深處,藏著一個少有人知的山穀。
山穀之中,零零散散的立著草屋、竹樓、泥房……
一個個骨瘦如柴的男女,眼巴巴的看著田間的農作物。
一群滿身泥垢的稚童少年,趴在乾涸的田間,死死的盯著一處淤泥,眼眶赤紅。
一個年長的少年,正將淤泥掏出。
忽然。
稚童們眼前閃過一絲金黃,眼疾手快的稚童迅速撲了上去。
“抓到了!”
“我抓到了!”
稚童欣喜若狂,和著淤泥,將纖細的黃鱔藏在破爛的衣兜中。
隨即,稚童撒腿就跑!
而年長的少年則是大怒,健步衝向稚童,然後一把搶過稚童衣兜中的黃鱔。
“這是要孝敬給渠帥的,誰允許你搶了?”少年惡狠狠的吼道。
稚童哭泣道:“阿亥哥,我母親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她快餓死了!”
少年愣住。
但下一刻,稚童一把搶回黃鱔,撒腿就跑。
撲通一聲,稚童摔倒在地上。
但即便如此,稚童也沒有喊疼,而是艱難的爬起來,一撅一拐的跑向一個破敗的茅草屋。
茅草屋中,有一個躺著的婦女,同樣的骨瘦如柴,衣衫襤褸。
眼窩深陷,隻有入的氣,沒有出的氣。
稚童將纖細的黃鱔捧到婦女身邊,欣喜的喊道:“阿娘,有吃的了,你等等牧兒,牧兒這就給你燒個黃鱔湯,是阿娘最喜歡的黃鱔湯!”
婦女已經不能目視了。
聽到稚童的呼喊,婦女心中懸著的心如石頭般落下。
“牧兒,能自己尋吃的了……”
半個時辰後,一臉土灰的稚童,端著黑黑的一碗黃鱔湯來到婦女麵前。
但任憑稚童如何呼喊,床榻的婦女都是無動於衷。
聞聲而來的少年,探了探婦女的鼻息,閉眼一歎:“阿牧,彆喊了,你阿娘死了。”
稚童的雙眼,瞬間如狼一般凶狠,雙手護住已經死去的婦女:“沒有!沒有!沒有!阿娘還在!你走!你走!”
少年沉默,退出了茅草屋。
山穀中的房屋金貴,稚童的母親一死,這個房屋就得重新分配。
這是山穀的規矩!
即便少年心中有不忍,也改變不了現狀。
半山腰的竹屋。
渠帥徐琦麵色不虞,席地而坐,一柄鋒利的鋼刀立在身前。
最近徐琦是黴運連連。
合作的高唐令死了,新任的高唐令是上回沒能誅殺的高唐縣縣尉劉備。
劉備是個狠人。
當縣尉的時候就立誌要掃平高唐縣境內的黃巾。
如今當了縣令,更是不受約束了。
城內的探子傳出消息,新任的高唐縣縣尉關羽,每日都在演練縣兵。
這讓徐琦感到一陣危機。
上回有前任高唐令通風報信,半途埋伏劉備都沒能成功,這回高唐令成了劉備,誰還敢通風報信?
更令徐琦難受的是,高唐縣已經許久沒下雨了。
山穀的田地都乾涸了!
徐琦不得不限量供應糧米吃食,以至於每日都有餓殍出現。
但即便如此,山穀的存糧也支撐不了多久。
“不能坐以待斃!”
“想要我死,我便拉伱陪葬!”
徐琦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鋼刀。
既然新任的高唐令執意要征討,那就得來一個狠的!
“渠帥,阿牧的母親死了。”少年語氣悲戚,似有乞求:“能不能將草屋留給阿牧?他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