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迎春,梅香淡淡,延州城東三十裡外的光佛寺,在白皚皚的山林中紅牆金頂,香煙繚繞,輝映霞光,肅穆莊嚴。
新春法會結束時,已是日頭偏西了,李三娘和巧珠、鳳鳶兩姐妹匆匆地用了些齋食,便帶著幾個親兵跨馬執綹,篤篤下山,朝著西麵的延州城趕路。
一路上,巧珠哈欠連連,儘顯疲態,鳳鳶撫鞍笑道:“你這個人呀,沒有佛緣,不叫你來吧,還天天念叨,讓你來吧,又瞌睡連天。”
“咱們天不亮就起,趕了幾十裡路到廟裡,和尚們念誦經文,咱們就隨眾叩拜,高僧在那裡弘揚佛法時,我就困得不行,兩隻眼都睜不開了,可在菩薩麵前不能不敬啊,我是生生忍住了,現在下山,我打兩個哈欠都不行啊?”巧珠嘟噥著,一臉的不高興。
李三娘聽聞,忍俊不禁,噗哧一笑,說道:“心中有佛即與佛有緣,再說了,咱們來參加法會,是祈求國泰民安,等到天下太平了,若有慧根,走到哪裡都可以敬佛的!”
三人正在說笑間,隊伍後麵的一名親兵策馬上前,拱手稟道:“公主殿下,從光佛寺下山後,咱們身後一直有兩騎尾隨,不知是何人,是否需要屬下去察探?”
李三娘拉韁駐馬,側身回望,果然看見兩騎遠遠相隨,然而衣著容貌皆看不清楚,李三娘皺了皺眉頭,抬頭看了看天色,又望了望前方,這才回答道:“情形不明,不可擾民!前麵有一處茶舍,我們進去稍作歇息,看看對方的動靜。”
“是!”
片刻之後,李三娘一行在路邊的一處茶舍中落坐。木舍簡陋,但爐火熊熊,十餘步見方的小屋裡倒也暖和舒適。鳳鳶要了幾碗熱茶,店家端上來時,看到李三娘身後環坐的幾個青壯,皆手按佩劍,不苟言笑,老板的眼眸中頓時流露出驚懼的神情。
李三娘見狀,忙笑道:“我們是延州城的習武人家,到光佛寺上香回來。老板可有糕餅點心,儘可端些上來。”
店家聽聞,這才對李三娘點點頭,笑著轉身往櫃台走去。
就在這時,茶舍外傳來兩聲馬鳴,接著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來,兩個人影跨門而進,眾人循聲看去,來人竟是馬三寶和馮弇!
李三娘先是一愣,繼而嘴角輕揚,笑道:“你二人莫非一直從光佛寺跟隨到此地?”
馬三寶和馮弇立即跪拜下去,口中連連說道:“末將該死,驚擾公主殿下了!”
李三娘虛扶一把,讓二人起來說話,又讓店家上了兩碗熱茶,這才問道:“天寒地凍的,你二人一路跟來,難為你們了,說吧,有什麼事!”
馬三寶和馮弇坐在木條凳上,你看我,我看你,略有幾分尷尬,遲疑片刻,馬三寶才用柴府家禮的口吻,低聲說道:“主子,自終南山起事以來,我和馮將軍出生入死,奔馳沙場,結下了過命的交情,前番太和山大戰,咱倆義結金蘭,以兄弟相稱。”
“好哇,”李三娘笑了笑。
“馮義弟的事兒,也就是我的事兒,”馬三寶眨了眨略鼓的雙眼,挺起胸脯,說道,“主子知道的,馮義弟此前在太和山下救了朔方城駱老主簿一家,駱家感激不已,駱鶯兒同馮義弟也情投意合……”
“嗬嗬,我明白了,”李三娘笑逐顏開,未等馬三寶說完,便接過話來,說道,“你們是不是希望我去駱家提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