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鼎力戈壁灘 六十 故人來奔涕淚連 和顏悅色曉實情(1 / 2)

虎賁巾幗傳 琴藏古棉 5546 字 6個月前

天色灰蒙,欲亮未亮,街衢冷清,鮮有人影。

延州府衙的西舍裡,柴紹的貼身侍衛孟通正在酣睡,昨夜當值到醜時方才回屋,困意襲來,倒頭便睡。

入夢正香時,突然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孟通翻身側臥,迷迷糊糊,不耐煩地問道:“誰呀——”

“城門校尉請孟將軍到南門,有人自稱劉細川,欲見將軍,”門外傳來回答聲。

“哪個劉……什麼?劉細川!” 刹那間,孟通睡意全消,一骨碌翻身起來,一邊胡亂梳洗,一邊迅即思量——自己的這位軍友同鄉自渭河官驛一彆,已有月餘了,掐指算來,他報信長安後,應該返回晉陽了,可是,晉陽已經陷落,難道……

不容細想,孟通披上軍服,大步出門,執綹跨馬,直奔南門而去。

半柱香兒的功夫,孟通便來到了南門城樓下。隻見一排值守士卒前,五六個人低頭蹲伏,衣衫襤褸,蓬頭垢麵,沉默不語。

“劉五哥何在?”孟通翻身下馬,高喝一聲。

隻見那一小撮人中,一個瘦弱的身影緩緩站起來,顫微微地說道:“孟三兒,我和兄弟們走投無路,奔你來了……”言未畢,幾串淚珠順頰而下,膝蓋一彎,便要跪下行禮。

孟通見狀,快步上前,連忙攙住劉細川,說道:“使不得,老哥兒,快起來,有話咱兒慢慢說。”

同城門校尉交接後,孟通將劉細川等人引入城中,安頓於城南一處民居小院內。

近午時分,估摸著劉細川等人已進餐梳洗了,孟通便再次來到民居小院,看望故人,欲問詳情。

主客落坐後,不待孟通問話,劉細川在坐中拱手一揖,搶先說道:“孟三兒,劉武周已經截斷了西入關中的道路,我們幾個死裡逃生,如喪家之犬,若非你收留,我和弟兄們可能已餓死路邊了。我們的隊伍在並州給打散了,今後也不知要到哪兒去,老弟有用得著咱們的地方,儘管吩咐。”

“老哥兒,你們先在延州城暫且安身,以後的事兒慢慢商量,隻是…”孟通雙眉一皺,問道,“先前隻知晉陽陷落,並州亦沒,但不知這仗是如何打的,劉武周如何這般猖狂?”

“哎,”劉細川看看身邊陪坐的數人,歎了口氣,說道,“不瞞兄弟您啊,那劉武周軍隊的戰力確實很強,尤其是騎兵戰法,頗似突厥。但是,咱們畢竟也有兩萬人馬,如果指揮得力,相互協作,那劉武周也不會如此得勢,至少不會如此輕易地攻陷並州全境。”

“願聞其詳。”

“我軍是不戰自亂啊…” 劉細川滿眼悲哀,惆悵無比,一個勁兒地搖頭歎息。

劉細川身旁的幾個弟兄聽聞,早已按捺不住,紛紛插話——

“劉大哥,事到如今,你就給孟將軍講講實情吧!”

“是啊,咱們的王刺史是咋死的,你就直說了吧!”

“皇親國戚又怎樣,犯了軍法,也是罪不可赦哩…”

劉細川看看兄弟們,又看看孟通,咂咂嘴,頓了頓,這才說道:“孟三兒,你在霍公和公主殿下手下當差,今日又收留了咱們,有些話兒本不當講,但是,既然你一心想知道,我也就沒有顧忌了,隻希望霍公和公主殿下不曉實情為好啊!”

“嗯,老哥但說無妨。”

“齊王臨陣脫逃,賣了咱們。”

“什麼?!”

“事情是這樣的——劉武周突然襲擊,攻陷了晉陽,齊王率軍增援,但在介山腳下,敵人的騎兵將我軍前鋒擊破,齊王退守榆次城。在城中的軍事會議上,齊王部署諸將先行出擊,自己率領主力隨後出戰,沒想到…” 劉細川咬了咬嘴唇,傷心地說道,“沒想到齊王竟然不辭而彆,帶著家眷西渡黃河,跑回長安了!”

“是啊,是啊,”眾人紛紛接過話來,說道,“主帥失期不至,我軍群龍無首,隻好各自為戰,卻被劉武周各個擊破……”

“我們的王刺史身陷重圍,仍激勵將士奮力搏戰,” 劉細川有些激動,說著說著便攥緊了拳頭,“他身中數箭,血浸馬鞍,仍大呼殺賊,揮刀不止,最後力不從心,跌落馬下,被四麵撲來的敵人梟去了首級…我們…我們…” 劉細川哽咽著說不下去了,大顆大顆的淚水“噗哧”滾落。

眾人無不悲傷,皆掩麵哭泣。

“砰”地一聲,孟通握拳砸在桌上,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豈有這樣的統帥!”

劉細川抬起婆娑淚眼,看著額上青筋蹦跳的孟通,說道:“這些情形,本不該給你說的——霍公與齊王同為皇親國戚,平陽公主與齊王更是手足情深,他們要是知道了當日戰場的情形,於情於理,當作何處置啊!”

孟通一陣迷茫,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同鄉,不知如何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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