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都第八遍了,第八遍了,芳芳!”
在米易的抱怨聲持續了一個星期以後,我終於進劇組了。
因為是現代劇,於晴飾演的女豬腳是個性格略作的年輕醫生,主體拍攝地點借了近郊醫學院的一棟大樓。
我第一天進劇組,自然要夾著尾巴做人。
導演的助手,劇組裡的人都叫她李姐,帶我四處逛了逛,我安分守己地跟在她身後,和主要對戲的演員都打了一圈招呼。
於晴本人比照片漂亮,一張臉隻有巴掌大,典型的鵝蛋臉,五官單個拆開看不算特彆,可是湊在一起顯得勻淨,關鍵是氣質好,一舉手一投足都美。
米易趴在我肩上悄悄地說“於晴跳舞出身的,身段沒得說,不像你練個瑜伽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我於是反省了約莫二秒左右。
拍的第一場戲,就是我飾演的妹妹跑去醫院大罵於晴。
人都不熟,就要罵人,何況人還是個腕兒。
這種事情做起來實在是太鬨心了。
我第一遍罵她自然罵得磕磕巴巴,導演喊卡。
我第二遍罵她,台詞是說順了,可是導演說沒有尖酸的氣兒,再卡。
我第三遍罵她,尖酸氣兒是有了,可是氣勢不足,又卡。
直到我罵了她第五遍,導演才勉強給過了。
我罵得都心生愧疚,可被罵的於晴表情甚為平靜,過了這條的時候,還衝我微點了個頭。
於是我對她頓生好感。
看了她一天的戲。
於晴的演技到位卻懂得適可而止,收放自如,演的女醫生作起來的時候真心作,可做回救人治病的醫生的時候,又極為理智周到。
繁複的醫學名詞從她嘴裡說出來一點兒也不像演的,仿佛她就是一個醫生,說這些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是個好演員。
不拍的時候,我看她手裡捧了一本醫書在看。
當家花旦果然也有當家花旦的道理。
我幾乎每天都要跟她對戲,在劇中,我作為惡毒女配與女豬腳有尖銳的矛盾對立,摔東西的時候頗多,暗中擠兌也不可少。
這一天,女配與女豬腳在鬨市,狹路相逢,場景挪到了市內一間人來人往的商店。
劇組雖然選了較高的樓層,又提前清了場,圍觀的不明真相的群眾還是很多,裡三層外三層擠得水泄不通。
其中尤以於晴的真愛粉居多,七八個人齊齊舉著一個碩大的“晴”字牌站在最前麵,後麵烏泱泱地跟著一群人都穿著印有於晴頭像的t恤。
個個看到於晴都激動到飆淚啊。
做演員做到她這個地步,確實也值了。
不過對我來說,今天這種情況就不大好了。
因為這場戲惡毒女配惱羞成怒扇了女豬腳一巴掌,也就是說,我要當著於晴浩浩蕩蕩的真愛粉隊伍,給她一巴掌。
我的命實在是太苦了。
正式拍之前,導演給我比劃了一陣,如何才能既有聲又不疼的打法,他比劃了好一陣,又解釋了一通,我都聽得雲裡霧裡的,索性說“導演你先打我一個,我親身感受一下,待會兒輪到我再打於晴的時候,就懂了。”
導演愣住了,一旁的於晴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