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秩讓啥也不懂的孩子給自己做檢查當然有自己考量。
一是避免和藺隋肢體接觸。
二是他需要知道,自己身體世界融合後有沒有什麼改變。
如果檢查結果有不對,藺隋作為沈家私人醫生,肯定會第一時間報告沈老爺子。
但他弟弟不是專業的,沒什麼職業道德,忽悠兩下估計就能敷衍過去。
抱著這種念頭,沈非秩平靜地解開襯衫扣子,黑色布料鬆鬆垮垮掛在身上。
藺洲全程一眼都沒看他緊致完美的肌肉線條,專心致誌調儀器。
小白兔操作確實不太熟練,沈非秩敞開的胸膛都快涼了,儀器還沒調好。
他百無聊賴,索性開始自己摸索線管怎麼貼。
“一共17條線。”沈非秩抓著那些管子,“都要貼在哪兒?”
“心臟口兩根,肋下三根……”藺洲一板一眼背書似的回答,“……最後在後頸接一根,脊椎位置還有兩根。”
沈非秩一邊點頭一邊按照他說的把金屬片貼上,轉過身撩起衣服下擺,用後背對著他:“是這樣嗎?”
藺洲掃了一眼,微微有些驚訝。
位置竟然找得無比準確。
他忍不住問:“你懂醫學?”
沈非秩有意藏拙:“知道點理論。”
藺洲沒說話,漫不經心幫沈非秩調整了一下脊椎尾處的金屬貼。
他隻是即興作死膈應一下藺隋,可不想憑空生事,惹到麻煩角。
不料還沒把衣擺放下,就聽前方傳來一聲輕笑。
沈非秩不緊不慢理好衣服,除了被管子撩起來遮不住的地方,其他皮膚都被擋得嚴嚴實實。
“尾椎位置找得這麼快這麼準,按理說,儀器不該調得那麼慢。”
藺洲手懸在半空還未來及收回,狠狠一顫!
捕捉到他轉瞬即逝的神態變化,沈非秩換了個更方便欣賞他顏值的姿勢,讚歎道:“表情管理不錯,以後打算進娛樂圈嗎?”
“……”藺洲麵不改色搖搖頭,“二少說笑了。”
沈非秩不置可否,伸出左手,幫他遞上一瓶試劑:“真低調。”
不管藺隋內裡多黃,平時都還算溫和,就算再不喜歡這個弟弟,也不至於大庭廣眾之下,在對方學習的時候忽然發難。
他剛剛就懷疑,少年可能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
果然,一試不就試出來了?
這哪是小白兔?
這是兔崽子啊。
扔在沙發上的語文書他瞥到了,高二,差不多十六七歲的年齡。
還沒成年心眼子就這麼多,以後注定不凡,怎麼會在資料中隻出現開頭就沒戲分了?
沈非秩看著他低垂的眉眼,驟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看的資料中,不僅沒提到少年和沈渭的電梯事件,甚至連少年的名字也沒提到!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偏差?
沈非秩不喜歡事情超脫掌控的感覺。
於是抬起胳膊在少年麵前晃了晃,想多套點信息:“你叫藺洲?”
明明是很簡單的問題,藺洲卻手一頓,裝出來的柔弱都淡下去半分:“為什麼這麼問?”
沈非秩有些意外:“我——呃!”
話沒說完,眼睛猝然睜大。
這混球小子竟然不說一聲就用注射劑紮他脖子!?
藺洲趁他身體應激來不及反應,眼疾手快把他手腳都用束縛帶綁上,猶豫幾息,還把脖子處的束縛帶也扣住。
沈非秩:“……嗬。”
好小子,你哥敢想不敢做的事都被你做了。
藺洲看著他冰冷的黑瞳,甜甜笑了一聲,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沈二少爺,睡吧,彆擔心,我操作很熟練,咱倆不會一起死的。”
沈非秩:“……”
他不想睡。
但沒辦法,再強大的意誌力遇上絕對的麻醉劑也沒用。
眼皮闔動兩下,輕輕落了下去。
失去視覺的沈非秩放緩呼吸,努力和麻醉劑的藥效做鬥爭,試圖晚會兒再暈,探探小戲精還想乾什麼。
結果呼吸還沒徹底調整完,脖子就又是一疼。
藺洲粗暴地拔出注射針頭,聲音輕柔無比:“二少身體真好,一針都紮不透的。”
沈非秩:“……”
陷入徹底的昏迷之前,他用勁全部意誌力,留下了一個慷鏘有力的音節。
“操!”
藺洲“嘖”了一聲,看他身體終於軟下去,擰起的眉心才舒展開。
不過沒一會兒,好看的眉宇就又攏在了一起。
自從藺家被沈家搞破產,父母負債自殺後,他就開始收集打探沈家各種信息資料,甚至唯一的私生子都摸索得一清二楚。
沈非秩,高中畢業學曆,沈父年輕時出軌模特的產物,五歲那年生母去世,被認領回沈家,十歲的時候親爹也沒了。
不僅生平,這人常去的酒吧、公館、賭場藺洲都知曉得一清二楚,調查處處都顯示,這是個不學無術的廢物。
可現在見到本人,才發現查到的情報和實際情況相差究竟多大!
藺洲麵無表情啟動儀器自動運作,自己則坐在一旁,翹著二郎腿死盯男人的臉看。
看來他的情報網和能力還是不夠。
想要弄垮沈家,信息還得他親自證實。
今天借藺隋來沈家,原本是想通過沈渭那個最受寵愛的正牌少爺,方便以後套信息,但現在……
看著毫無知覺昏睡的沈非秩,藺洲意味深長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改變主意了。
從蠢貨下手固然行動安全,可相對的,套到的信息也必定有限。
換成扮豬吃老虎的聰明人就不一樣了,雖然行動不安全,效率絕對呈幾何倍增加!
藺洲眯起漂亮的狐狸眼,回想起剛剛這人下樓見到自己的眼神。
他敢篤定,那眼神一定是對自己皮囊的驚豔和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