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陸行川以為是他摔迷糊了,看錯了,哪能有人笑著問彆人摔死沒有。
他大口大口喘氣:“我沒事,不過得麻煩你再扶我一把,我起不來了。”
宋星辰臉上流露出惋惜:“你還真禁摔。”
陸行川一愣。
這時沈易抱著羽絨服追上來,見陸行川沒摔出問題,他完全沒有管他。
就算關係不好,這也是陸起他爸!
沈易把羽絨服披到宋星辰身上,拉過他手轉身就走。
邊走還邊念叨:“外麵都快0度了,要凍感冒,我看你今晚是彆想去我家湊熱鬨了,老頭子也是,過什麼生日……”
宋星辰沒說話,回頭一直看著陸行川,眼裡滿是涼意。
陸行川徹底傻眼了,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神經病?”
陸行川回想著宋星辰的舉動,越想越像,他有點害怕他們去而複返。
神經病犯法是不判刑的。
這點他特彆清楚,四年前陸起出車禍,行車記錄儀證據確鑿,是陸清源主動撞向陸起,律師就建議把陸清源往精神不正常上操作。
結果陸起派出的豪華律師團,加上國內外知名精神科醫生的診斷書,陸清源被判了五年,當即執行。
陸行川趕緊摸出手機,給護士站打了電話。
……
幾分鐘後,醫院內來了兩個護士扶起陸行川,一路扶到病房,陸行川謝過了護士,自己推門進去了。
他住的是單人間,進門右手邊是衛生間,他手心沾了臟東西,他先去洗乾淨手,低頭拍著外套上不存在的灰,一瘸一拐走出衛生間。
剛往病床走了幾步,陸行川猛然停住,他抬頭看向窗戶。
果然,熟悉的男人停在前方,他身畔的桌上堆滿了營養品和果籃。
空著的花瓶也插了一束月季花,白的,嫩黃的,淺粉的……
各色月季應有儘有,散發著心曠神怡的幽香。
月季是陸行川去世的妻子,最鐘愛的花,曾經他們到陽台,種滿了不同品種月季,一年四季,花開不敗。
陸起打破了沉默:“您好些了嗎?”
也許是剛在花園的遭遇,又也許是因為那一束月季,這次陸行川沒有摔東西趕陸起走,他走到病床,脫下外套躺回床上,硬邦邦開口:“你又來做什麼?”
“複健。”
陸行川猛地一顫,他目光看向陸起的膝蓋,然後很快移開了。
沉默幾秒,陸行川才開口:“既然你快恢複了,就早點讓你哥出來。”提到大兒子,陸行川一陣鼻酸,“監獄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他受了四年多的罪,足夠了。”
陸起平靜道:“審判他的是法律,讓他提前出獄的也隻有法律。”
“你就是不想幫他!”陸行川激動起來,“你那麼有錢有勢,隻要你開口,清源早沒事了!”
陸起不置可否:“情緒激動不利於恢複,您不要多想,安心休養。”
“隻要清源回來,我的病就能好!”陸行川其實也不是非要陸起把陸清源弄出來,反正也坐了四年牢,到過年也就兩個月了,也不急著這點時間。
他就是生氣。
明明是他和妻子親生的孩子,為何就能冷血如斯,對家人毫無感情。
他永遠記得,在陸清源6歲,陸起4歲時,他換窗玻璃劃到手,虎口裂了好深一條大口,血流如注往下滴。
陸清源就哭得鼻涕眼淚橫飛,抱著他腿不撒手:“爸爸你疼不疼?嗚嗚嗚嗚,爸爸你流血了怎麼辦?!”
而陸起隻是冷漠看了眼,去廚房叫他妻子張舒瑤。
陸行川毫不懷疑,有一天他死在陸起麵前,陸起也不會流半滴淚。
果然後來張舒瑤出事,活生生摔死在陸起麵前,陸起彆說流淚了,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
陸行川彆過頭,後腦勺對著陸起,嫌惡擺手:“走走走,我不想看到你!”
陸起神色不變:“您好生養病,我下個月再來看您。”
這四年來,陸起每月12號固定會來看陸行川,風雨無阻。
有一次12號有沙塵暴,電視台全天預警,提醒市民如無必要,千萬不要出門。
陸行川以為陸起不會來了,結果陸起準時出現。
陸行川知道罵也沒用,索性閉嘴不說,躺平一動不動忽視陸起。
陸起出去了。
帶上病房門,轉去康複科。
第一天是關節活動訓練。
陸起麵無表情完成了所有要求,臉上布滿一層厚重的汗。
小鄧趕緊抽出濕紙巾,上前準備幫陸起擦汗。
結果陸起做了一個讓他回去的手部動作,小鄧雖百思不得其解,但還是退了回去。
正納悶,小鄧瞳孔很快地震,驚恐地看著前方的陸起,拿起手機自拍了一張懟臉照。
小鄧:“……”
怪事從沒有,一來就特彆多!
*
林有拙看到陸起的信息,以及那張滿是汗水的臉,已經快半夜了。
自習室裡隻剩他一人,外麵的夜風呼呼刮著,窗戶響得有點猙獰。
林有拙收拾課本放進書包,起得有點急,冷不丁一陣眩暈。
這才想起,他今天下午收到軌道設計競賽的題目,一頭紮進方案裡,連晚飯都忘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