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起居室內光線昏暗,緋紅月光被厚重窗簾遮蓋,僅有幾支點在祭台上的蠟燭提供著微弱的照明。在那祭台上擺放的塑像造型古怪,仿佛一隻張著巨口的身形扭曲的怪獸,一副將要擇人而噬的模樣,充滿著褻瀆的意味。
除此之外,祭台上還赫然用乾涸的血跡描繪出了道道痕跡,交錯構成了一個以倒五芒星為主體的複雜徽記。在徽記的最中央擺放著幾隻新鮮的、好像剛從某人的胸膛裡取出般血淋淋的心臟。
跪在祭台前的一共有五人。為首的男子手持儀式銀匕,虔誠地低聲誦念著某種禱詞,同時以手中銀匕引導著自身靈性灌注於祭壇上刻畫好的儀式紋樣之中。
就在這個過程中,男子忽然打了個冷顫,從儀式所需的極端專注的情緒中脫離而出。他明白這是靈性直覺給出的某種預感,然而儀式並未進行到可以暫時中斷的節點,他不敢賭著自己被反噬的風險停下,隻能在那個瞬間抬頭做出示意。
身後的四人見到他的動作,便默契且快速地起身將舉行儀式的男子圍在中間保護起來並檢查起四周。然而夜色還是那麼深沉、寂靜,除去窗外哇哇大叫著飛走的寒鴉外沒有任何動靜。
他們的起身遮擋了本就不明亮的光線,眾人的影子交錯重疊,不斷搖晃著。
他們就這樣警惕了數分鐘,期間還四人中個子最矮的那個還短暫離開起居室檢查了一下相鄰的房間,直到舉行儀式的男子以恰當的方式暫時中斷儀式,什麼也沒有發現的幾人才放鬆了些許。
為首的男子放下銀匕,抬起頭剛想吩咐幾句,卻忽然瞥到牆上搖曳的眾人的影子,最近的是他自己的,此外還有一道、兩道、三道、四道……和第五道!
這個房間內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不該在這裡的人!
男子大驚之餘猛地轉身看向多處的影子對應的方位,然而就算“連環殺手”的反應速度也落後了一拍。陌生人擲地有聲地搶先念出了一句赫密斯語咒文:“大地!”
一瞬間,腳下的地板變得詭異而惡心的柔軟,仿佛一片濕濘的泥沼,轉瞬之間就令幾人腳步踉蹌地陷入進去。
不,不是仿佛,堅實的土地在此刻竟然真的變成了一片幽深沼澤!
男人發出憤怒的低吼,試圖利用強健的腿部力量跳出泥沼,腳下卻始終踩不到足夠發力的平台,令他感到自己似乎會無止儘地向下沉沒,直到口鼻都被汙泥填滿為止。
男人狠狠瞪向那個不知如何繞過諸多示警機括進到房間內的陌生人,張口便吐出一道滿是硫磺氣息、閃爍著綠色磷光的高溫火焰,向著對方席卷而去。其餘四人見到男人發難,也在掙紮中向著那個方向發出了攻擊。
臉側有疤、眸色淺淡的陌生人仍舊站在原地,趕在所有攻擊到來之前抬手拋出兩枚銀質符咒,再次用赫密斯語念誦道:“黑夜!”
銀質薄片瞬時被暗紅火焰籠罩,發出霹靂啪啦的燃燒聲音。深沉、寧靜的力量瞬間溢散出來,被籠罩在符咒範圍內的幾人頓時出現了動作遲緩的症狀。
與此同時,原本被窗簾遮蓋的月光閃爍了一下,濃厚的陰影在陌生人麵前拔地而起,及時將硫磺火焰等攻擊擋了下來。兩道人影打碎窗戶躍入起居室,正門處也傳來一聲破門的悶響。
安托尼亞.賽恩斯與安提娜.賽恩斯進屋的第一個舉動便是舉起裝填了特殊彈藥的左輪向著五名邪教徒一波齊射,沒有講究什麼避開要害留活口,反正“惡魔”途徑的非凡者足夠結實,吃上幾發子彈不會要了他們的命。
道格拉斯則自陰影屏障之後轉出,一邊平複著剛才因為局勢緊張而急促的心跳和呼吸,一邊隨之抬槍射擊。好歹經過了三四個月的練習,他射擊固定靶的命中率非常之高。
五名邪教徒在這波毫不留情的掃射下很快失去了反擊能力,被安提娜召喚出的陰影鎖鏈捆綁得結結實實。年輕血族甩甩頭發,衝道格拉斯比了個大拇指,笑嘻嘻地道:“不錯嘛,居然沒有腿軟。”
“……其實軟了。”道格拉斯實話實說,心有餘悸地推開槍支轉輪倒出空殼,又將六個彈倉填得滿滿的。
這不是他第一次跟著賽恩斯姐弟出任務練手了,不過之前都是簡單的占卜、通靈、跟蹤,這次卻是貨真價實的戰鬥局,甚至需要他短暫地一對五。
雖說占了個偷襲的先手,但眼看著各色攻擊在幾秒之內湧到自己麵前實在太過嚇人。要不是行動前數次的計劃和演練讓道格拉斯在那一瞬間條件反射地執行了丟出符咒的動作,眼下可能就是另一種場麵。
當然,還要感謝梅羅斯老師每次都照臉打的鐵拳……他在心裡默默感激了一下恩師這幾個月的格鬥訓練幫助自己提升的反應能力,不然條件反射都不一定跟得上節奏。
“男人不可以說自己軟。”安提娜麵色嚴肅地吐出這麼一句,而後轉身來到安托尼亞旁邊跟著弟弟一起研究如何無害化地破壞這個召喚惡魔的祭壇。道格拉斯則絲毫不敢放鬆地雙手持槍指向幾名邪教徒,直到身材魁梧的韋恩.托利解決了那些機關,成功進入起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