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他還是說保守了。
他哪裡是射藝不精?他是根本不會。
君子六藝除了竹卷上能學的,他其餘一竅不通。
可……
“這有何妨?不過是玩樂而已。”
徐清淩笑:
“且你若不去,在這兒我們可也再無熟識之人了。”
徐清淩的神情著實不作假。
林落卻還是踟躕:“我並非不願,隻是真的不會……恐誤了諸位奪彩。”
“不妨事的,既是願去,那便走罷。”
徐清淩就這般給林落定下了,說著,他笑吟吟地又用扇指了指已然起身的裴雲之:
“反正有裴二郎在,何憂不能奪彩?”
聞聲,林落不禁向那庶子看去。
雖是方才林落大膽直白表露心意的話語並未得到裴雲之的回應,但他差點入懷的靠身之舉也沒被拒絕。
加之此時裴雲之見林落望來,含笑回視。
是……已經對他沒了種種心礙了麼?
林落覺得是的。
看來今晚應就能成事兒了。
縱使在那庶子眼中還是看不到半分情意,但投身這庶子的人那麼多,若是這庶子個個都要生了情才同其纏綿,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隻是……
林落唯有一點不明。
裴家這庶子射藝很好嗎?他好似從未聽聞過。
*
穿過遊廊來至設了草靶的竹林空地上,場上除了侍從外分了兩組人比試。
因著是計籌的比試,先後都無所謂,而齊羽玉讓徐清淩喚人來要耽誤些時間,於是在林落來時,便見與他們比試的那組已經到了最後一人上場射靶。
此時場上是一個女子。
瞧著那女子挽弓利落,林落總感覺有點眼熟。
不過也不止她眼熟,場上那幾人他都眼熟,好似是在湘青堂見過的林家子弟。
一時間有些緊張,但好在林落沒在這些人中見著那與他搭話最多的林元燁,他便也隻緊了緊手,安慰自己旁人未必會在意他。
說不定早就和徐清淩一般忘了。
雖說他那日去湘青堂被許多人都注目了,而林家子弟又不同於徐清淩幾人風流見慣了花紅柳綠可能記性不太好,但他們就是疑他容貌又如何?
他隻要不承認,這些人也不能如何他。
這般想著,林落又定了心神。
稍後那組射完,再到了齊羽玉這組。
林落隻是剛隨幾人入場,便忽聽下場與他們打照麵的那組人在瞥見林落時,忽有人疑。
“咦,青窈,這不是你的嫡姐嗎?”
青窈?
林落聞聲看向那被問之人,正是方才上場射箭的女子。
她,原來是林青窈。
這回林落是真的緊張了。
他說這女子怎麼瞧著眼熟,原是他初來東郡那日被領去碧桐院時在林家後園打過了照麵的林青窈,他們在湘青堂也是見過一回的。
雖然早就知道太守設宴,林家子弟也會前來,他自恃是男相應不會被真認出來,可真真兒被疑,他也是緊張的。
他謹小慎微慣了,沒彆的,就隻是緊張。
故作鎮定當沒聽懂旁人是在說他,林落麵色如常轉眼去瞧裴雲之。
隻見他已站定,挽弓瞄靶。
那雙向來溫潤的眼眸在此刻突現幾分淩冽銳利,一矢射出,正中靶心。
這……這庶子射藝竟真不錯!
挽弓射箭時,一點都不像傳聞裡那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
林落微驚,但旋即在聽見林青窈的話聲之時,又沒了心思去看裴雲之。
“是太陽太烈了讓你照花眼了?”
林青窈在循著話音看了一眼林落後,回道:
“這位公子怎會是我嫡姐。”
林青窈如是說,可那人似還有些踟躕:“可是模樣……”
“相似是有幾分相似,但我嫡姐前幾日受了寒,至今還未病愈在家中養病,你這般說,豈不是想損了我嫡姐清譽?”
林青窈打斷了那人:“好了,這回便罷了,以後都莫要說這種話。”
她這麼一說,另外本覺得林落眼熟的幾人也都恍然覺是。
旋即都不再多言。
聞言林落好生鬆了口氣,心中忍不住感激這林青窈。
就算她許是根本沒認出來他,這般反駁隻是為了林家聲譽。
但好歹是堵了眾人猜忌,免了此事被議論傳開。
若傳到林元燁那兒去讓其因好奇來尋他,林落可是真害怕了。
這幾回同林元燁相處下來,林落從不懷疑這個對他莫名熱絡的三哥哥不會這樣做。
心徹底定下來,恰好此時裴雲之已然射完三矢,交弓於林落。
徐清淩在一旁道:“隨意射便好,不中也無妨。”
齊羽玉駁言:“誒,不成,我瞧那彩頭是東竹釀一壇,此酒是林太守私藏,有些年頭,我想要。”
這……
一時間,林落有些感到壓力。
他,是真的不會射箭。
這該如何是好?
接過弓,林落卻隻能勉強拉開,一矢射出,歪了。
現在身上統共就隻剩兩箭。
他抿著唇,有些緊張。
終是忍不住偏頭向裴雲之看去。
“二郎,可否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