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李子遙和謝星洲聊了很多,也是李子遙第一次感受到謝星洲的覺悟。
那種愣頭青一般對未來的向往與對冠軍的執著,正是打動李子遙的地方。
聽著少年訴說自己的理想,刹那間,李子遙像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也看到了無數電競人早已被磨滅的星光。
電競是一項殘酷的競技,每年有無數人擠破頭加入這個行業,也有無數人灰頭土臉地離開。
這裡承載著太多人的夢想,也看到了太多人與夢想道彆。
“謝星洲很不錯。”想到頭天晚上的對話,李子遙在席燃麵前給出了這樣的評價,“我很看好他,這次的友誼賽,或許可以讓他當替補,你覺得呢?”
謝星洲雖然不夠成熟,但是他身上具備的潛力一旦開發出來,連二隊隊員都無法比擬。
做了這麼多年經理,他第一次有了私心。
“你的決定太不理智了。”席燃打了個哈欠,沒把李子遙的提議當真。
席燃說得確實沒錯,李子遙就是這麼一個容易頭腦發熱的人。
“謝星洲現在的能力彆說是替補,連二隊大部分人都打不過,壓槍技術不嫻熟,團隊作戰也很差勁,現在讓他來當替補無非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到時候那些小崽子們的流言蜚語就足以把這個還沒破殼的星星捏碎。”
從青訓隊直升一隊的事情不是沒有,但席燃清楚,謝星洲還不行。
“他沒有和一隊隊員一起訓練過,也沒有參加過正式比賽。哪怕隻是一場友誼賽,這麼難得的機會也有不少盯著,拿來給他練手,未免浪費。”
“席燃,咱倆認識這麼多年了,你給我透個底,你對謝星洲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的?”
“比賽啊,包括他未來能成長到哪一步,不然是什麼?”
席燃呼吸一滯,不自然地轉開目光:“沒什麼。他是個好苗子,但是還需要打磨。”
“春季賽可是近在眼前了,季杭的意思你應該很清楚。”
“有些事不是我說的算,我和他勉強隻能算......上下級的關係,他什麼時候綻放,花期是多久,我都算不準。”
經理辦公室是透明玻璃門,隔音效果稍微差了些,兩人在辦公室說話沒留什麼心眼,這些對話也被人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裡。
*
完成一天的訓練,謝星洲感覺身體格外僵硬,他站起來簡單活動了幾分鐘,朝著陽台上走去。
訓練室的空氣太渾濁,總有些說不上來的悶熱,哪怕窗子大開,但在這沒有一絲風絲的日子裡,作用顯然不大。
白天的太陽很烈,陽台上被曬得多了一股熱意,剛打開門,這股熱浪就撲麵而來了。
現在是零點,如果按照普通人的作息,這會兒大多數人可能已經睡了,但hawk基地依舊到處燈火通明。
科技感十足的基地,大多數燈光都以藍色為主,在夜裡顯得也並不招搖,很舒適。
談話的聲音斷斷續續,夾雜著的是走路鞋麵與地麵摩擦的聲音。
大多數人已經散去,基地再次回歸於平靜之中。
心情舒緩了些,謝星洲離開陽台,迎麵遇到了剛複盤完下樓拿東西的席燃。
看到謝星洲的時候席燃顯然愣了會兒,眼神微沉,眼裡的情緒被額前的劉海恰到好處遮擋。
“還沒睡?”話音落下,謝星洲才反應過來這個問題很多餘。
席燃是他見過最愛遊戲的人,要不是頂著這張臉,就是個有網癮的宅男,現在比賽近在眼前,席燃自然也不可能鬆懈。
“早點休息。”席燃扔下這句話,順手把剛拿到的東西放到謝星洲手上。
謝星洲有些茫然,也有些不解。
“生日禮物。”席燃停下腳步,側著臉,大半張臉都被籠罩在了樓梯投射下來的陰影之中,“彆誤會,每個隊員過生日都有禮物。”
越描越黑這四個字此時和席燃無比適配,謝星洲沒有拆穿,道了謝。
“晚安。”他的聲音很輕,隻要來一陣輕柔的風就可以把這兩個字帶走,不留下一點痕跡。
席燃嘴角勾勒出一抹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柔笑意,轉身離開。
巴掌大的小盒子裡,躺著一枚戒指。
白色素圈內側刻著幾個字母:star。
謝星洲的呼吸就這麼忽然停滯了,眼裡籠罩起了一層自己並沒有察覺到的水霧。
他拿起床頭櫃上的棒棒糖,拆開包裝,咬著糖獨自一人站在窗前,月色很美,星光灼灼,窗子上有幾隻小蟲子正在睡覺。
這風來的突然,吹亂了謝星洲的頭發,也吹得他眼睛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