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神
時間晚上十二點,地點一所附屬醫院家屬區。
“叮,正在掃描,姓名,沈善,年齡,十八歲。與死神係統匹配程度百分之99.9999,開始匹配……叮,匹配成功。”
“死神攻略係統為你服務,主人你好,我是你的攻略係統,代號88。”冰冷的機械聲在沈善腦海中響起。
沈善迷迷糊糊睜開眼,“?”沒人?
“主人你好,代號88為你服務,主人看不到我哦,但是我可以通過主人意識與你交流。”
沈善徹底清醒,伸手開燈,環顧四周。
“主人,即將進入任務世界,是否做好準備。”
沈善:“否。”
“任務世界已開啟,請主人做好準備。十,九……”
“我說的是否,你……”
沈善已經陷入了昏迷。
待他清醒時,眼前是一條狹窄又綿長的小巷。
“主人,你好,係統88,為你服務,恭喜主人來到任務世界,作為獎勵,主人將在這個世界獲得十億的通行貨幣,根據任務完成度進行解凍哦。”
十億?很誘人。不過沈善不需要,“我不要錢,送我回去。”
係統冷冰冰的聲音響起,“抱歉主人,隻有任務完成,你才可以回到原來世界,主人在任務世界的時間對原來世界是沒有絲毫影響的,但是在這個世界,主人不能死,否則本體將失去意識變為植物人。主人若消極對待任務,將受到非常嚴厲的懲罰,若任務失敗,將消失於這個世界。”
在係統毫無起伏的機械聲中,沈善聽出肆意的威脅。
他臉色難看,“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係統:“沒有哦。叮……,攻略對象即將到來,主人的主要任務是集滿攻略對象對你的信任值,次要任務找回攻略對象真正的家人。”
既來之則安之,那就順其自然,沈善向來想的開。
“主人,加油哦,係統88,將一直陪伴你到任務結束。”
“閉嘴,以後你就叫小八。”想讓沈善叫係統代號,絕無可能。
係統響起一串電音,似乎在抗拒。隨後歸於安靜,“主人想叫什麼就叫什麼吧。”誰讓你才是主人呢。
舊街小巷裡,一個十六歲般大小的少年人,鬼鬼祟祟的趴在牆上,聚精會神的看著一堆垃圾。
不,準確的說是看著垃圾堆旁的一個小孩。
小孩正在垃圾堆裡翻找著什麼,完全不知自己正在被人觀察著一舉一動。
夜色中,小孩的身影與黑夜混為一體,倘若不是沈善視力超群,定然發現不了。
“喂,係統,這就是我的攻略對象?死神?一個小孩?”沈善腦海中問道。
“是的,主人,他叫陸深,二年前從西方被販賣到亞洲,來到這裡,曾被一富有人家收養,取名陸深,一年前被驅逐,成為流浪兒。”
“死神怎麼會成為人類?下來曆劫?難道我是來渡他曆劫的?但是死神不是西方神話故事裡的嗎?我可是亞洲人,關我啥事?”沈善一連串的疑問。
“主人,係統沒有權限回答你。”
沈善頭上仿佛畫滿黑線:“算了,你就是一問三不知。我說,你要不改名叫沒權限係統吧。”更符合你。
係統:“主人,係統的代號是固定的,係統沒有權利更改。”
沈善不再理這坑爹且沒用的係統,繼續將注意力放在小孩身上。
小孩似乎在垃圾桶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於是就蹲在旁邊,狼吞虎咽起來。
獲取信任值,需要的就是可勁的對他好,那現在就是個好機會。
他快步走到小孩身邊,居高臨下,借著微弱月光,看著小孩亂糟糟還散發著一股味道的頭發,“喂,小孩,彆吃了。”
陸深眼中出現一雙漆亮的皮鞋,心中警惕。死死的捏緊冷硬的饅頭,臟兮兮的指甲刺進饅頭裡,眼中閃著淩厲與陰暗。
逐漸抬頭。
沈善借著微弱月光,看到一張臟兮兮的小臉,含著水霧的眼睛,看起來脆弱易碎。
因為仰視,沈善的身影將月光遮的嚴嚴實實,陸深看不清來人的相貌。
然而沈善可以清楚看清他一雙藍色的眼睛。沈善微微驚訝,這小孩的頭發是黑色的,眼睛卻是藍色的,想必是混血兒。
沈善:“你願意跟我走嗎?我帶你去吃東西。”
陸深含著水霧的淺藍色眼睛看著他。
沈善:“係統,我覺得我像人販子。”
陸深沒說話。
垃圾堆時不時傳來惡臭,刺激著沈善的鼻子,沈善有些想嘔。
屏住呼吸,稍微離垃圾堆遠了些,味道終於沒那麼大了。
陸深的眼珠子一直跟著沈善,淺藍色的眼眸閃著意味不明的光,在沈善沒注意的時候,一閃而過的殘忍顯露出來。
看著小孩不為所動,緊緊護食的姿勢,蹲在垃圾堆旁邊,眼珠子一眨不眨的死盯著他。
沈善心中多少有些難受,他未曾吃過人間疾苦,偶爾在街上看到有小孩老人以及殘疾人在街上乞討,他想也沒想捐錢。
同學們都說他人如其名。
沈善:“我不搶你饅頭,走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陸深眼睛裡閃著野獸般的光芒,隨後,垂下眼皮,眼裡恢複如初,他把饅頭丟掉,站起來,躊躇的向沈善走去,明明沒幾步距離,可是他硬是走了兩分鐘。
沈善看著小孩猶豫不決的模樣,但最終還是走來,心中鬆了口氣。
他是家中的獨生子,沒有弟弟妹妹,不知道怎麼和小孩子相處,看著小孩臟兮兮瘦成皮包骨的模樣,他不禁感到窒息。
沈善直接牽住小孩的手臂,一點也不嫌棄小孩身上的肮臟,小孩身上有味道,可是跟垃圾堆比,顯然小巫見大巫。
對於陸深輕易相信陌生人的行為,沈善心裡問係統:“陸深就那麼容易跟我走了?”
係統:“陸深單純,容易相信人。”
沈善:“那我現在在他心中信任值多少?”
係統:“負數。”
沈善:“……”“那他跟我走?”
係統:“主人可能看起來太像好人了。”
對於係統的話沈善不敢苟同。
陸深借著月光用餘光不動神色打量沈善,乾淨的白襯衫,黑色的背帶褲,得出結論,是有錢人家小孩的穿著。
他眼中隱隱藏著興奮。
沈善牽著小孩,他穿過來的這具身體隻有十六歲,比他本人小兩歲,但是身材高挑修長,比陸深高了大半截。
沈善意識裡問係統:“小八,我這具身體到底什麼身份,難不成我也是流落街頭的?”但是一看這穿著就不像。
“主人,係統沒有權限回答你。”
沈善:“小八,你做係統,好歹來點炫酷技能啊,我現在除了知道我有一筆冰凍的資產十億,以及知道我的攻略對象是陸深外,我簡直一無所知!”
他作為一個高中生,多少聽女生們提到過攻略小說什麼的,人家都是知道劇情發展的,結果到他這裡,係統屁都不告訴他。
沈善忍了忍繼續說:“給錢,沒錢我怎麼和這小孩去吃飯和住店?”
係統:“考慮到主人的任務完成度,隻能申請200元,是否申請。”
“申請。”有總比沒有強,沈善毫不猶豫,他不懂這個國家的貨幣兌換規則,看起來似民國時期,不過聽係統說了,這裡不是曆史上有的時代。
瞬間,沈善感覺褲兜裡沉沉鼓鼓的,心中對係統的怨氣都降低了不少,瞬間腰板都挺直了,錢果然讓人充滿自信。
沈善低頭,看了眼他牽著的小孩,小孩很乖巧,一路上都低著頭。
他們已經走出逼仄的巷子,來到寬闊的街道,現在已經接近淩晨一點,街道上沒什麼人,不遠處,一處小攤子還未打烊。
沈善帶著人走過去,看了眼桌上擺放的食物,隻剩餛飩了,對老板說:“你好,來兩碗餛飩。”
老板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又看了邋裡邋遢的陸深一眼,陸深身上隱隱散發著一股味道,老板不禁臉上顯出嫌棄的表情。
但是一看沈善的穿著,便是有錢人家的,老板也不敢多說什麼,“好嘞。”
沈善自然注意到了老板的表情,瞥了他一眼,終究沒說什麼。
攤位上現在沒人,他拉著小孩坐在最偏的一個位置。
“喂,小孩,等會兒快點吃好。”沈善看著小孩臟兮兮的側臉說。
陸深低著頭,盯著桌子,倏爾又將頭微微抬起,掃了一眼背對著他們,正在下餛飩的老板,眼中暗沉。
剛剛就是他用看臭蟲的眼神看著他,心中有股呼之欲出的血腥與殘忍,為了忍住這種強烈的感覺,他的手在下麵使勁扣住桌角,直到手上傳來清晰的痛感,他才覺得心中舒暢點。
沈善看小孩一路上都沒說過話,心中疑惑,“小八,他莫非是啞巴?”
“不是哦,主人,可能他就是單純不願意理你。”
沈善:“嘿,會不會說話。”不過係統說的陸深不是啞巴,那絕對不是,他放下心來,不願理他,總比是啞巴好,慢慢來。
老板已經將兩碗餛飩放桌上,仍然一臉嫌棄的看了陸深一眼,這小孩臭的把他餛飩的香味都遮蓋了。
沈善無聲看了一眼,碗裡的餛飩個兒小小的,一眼就能看出裡麵肉少的可憐。他把自己那碗推到陸深那邊,“我不吃,你都吃了。”
陸深抬眼,藍色眼眸看了沈善一眼,看清楚了沈善的臉,皮膚白淨,眼睛圓圓的,臉上帶些嬰兒肥,是富養出來的乖巧討喜長相。
他眼中快速閃過一絲興奮,害怕暴露眼中的情緒,迅速低頭,大口吃著碗裡的餛飩。
吃完自己的,畏畏縮縮忸怩地看了一眼沈善,在沈善鼓勵的眼神下,把另一碗拿到自己麵前。
沈善看著小孩吃碗餛飩都擔驚受怕的模樣,心中疼惜。
“小八,陸深的遭遇你知道麼?”他怎麼被販賣來這裡的?為什麼被陸家棄養?為什麼沒有其他機構收養他?
沈善一係列的疑問,想要係統給他答複。
然而,係統是個沒用的,“主人,係統沒有權限告訴你哦。”
沈善知道會是這個敷衍回答,但是還是忍不住嘴角一抽。真是個坑爹且沒用的係統,除了錢它還有啥?
一無所有!
陸深已經將湯都喝完了,沈善去結賬,發現隻要兩毛,心中欣喜,原來這裡物價那麼低,那這二百夠用很久的了。收回沒用這句話,這係統還算有點靠譜。
“喂,小孩,我們現在去旅店,明早上我去給你買件衣服。”沈善眼睛四處尋找,發現不遠處就有一家旅店,招牌燈亮著,對著陸深說。
陸深一如既往沒有說話,低著頭,盯著沈善的皮鞋,眼中情緒不明。被沈善如傀儡般拉著走。
進了房間,陸善把門一關,“喂,小孩,我帶你去洗澡還是你自己去洗澡。”
陸深不說話,始終低著頭。沈善拿他沒辦法,輕輕歎口氣,拉著他進入浴室,手把手給他脫衣服。
將小孩襤褸的衣服剝掉,映入沈善眼簾的是一副傷痕累累又瘦的脫相的蒼白身體。
上麵布滿青青紫紫,甚至還有煙頭燙的疤痕,脖子上還有幾道手指掐出的指印,看樣子,還很新鮮。
沈善瞳孔一縮,呼吸一窒,心中充滿憤怒。
他不敢想象,人性的惡到底有多深,以至於可以這樣對一個小孩。
他表情難看,起身擠了一大坨洗發膏,揉搓起小孩的頭發,借著泡沫,順道清洗小孩的臉。
用熱水淋小孩的身體時,沈善擔心他疼,水開的很小,搓洗也十分小心翼翼。
到要洗小孩下麵時,沈善猶豫了一下,安慰自己到,隻是一個孩子,他洗應該問題不大。
但是他還是看了一眼小孩,征求意見般。
陸深閉著雙眼,似乎很享受此刻熱水流淌在身體上的舒服感。
陸深完全不在意,沈善也無所顧忌了。
洗了幾遍,小孩徹底洗乾淨,身上散發著洗發膏和沐浴露的香味。原本麵貌也露出來。
淺褐色的頭發,皮膚蒼白,毫無血色,臉小的嚇人,下巴很尖,鼻梁高挺,淺藍色的眼眸,西方人的長相。
沈善是蹲著的,給小孩洗澡,他身上都濕了,但是完全不在意般。
陸深直勾勾的盯著他,將沈善心疼的眼神,抿緊的嘴唇,緊繃的臉,儘收眼底。
他心中了然,這個人定然如之前其他人那般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沈善確實如此,心中十分心疼,小孩長的好看,可是嚴重的營養不良,讓他看起來有些畸形。
他將小孩抱起來,光溜溜的放在床上,將被子給他蓋上,“我去洗澡,你要是困了就先睡覺。”
陸深看著沈善的背影,若有所思,眼中浮現出獵人般的勝利感,隨即又是興奮感。
他手指緊緊捏住手裡的被子,因為過於用力手指泛起了青,但是他卻渾然不知。
他閉上雙眼,將手鬆開,嘴角勾起一絲詭異且冰冷的笑。
第二章 無知
沈善身上的衣服,因為給陸深洗澡濕了一大片。沈善把其晾在一邊,洗好澡,穿著浴袍出來的。
看了眼微微起伏的床榻,沈善加快手裡揉搓的速度。
輕聲吐槽:“嘖,沒有吹風機,就是麻煩。”
忽然想到陸深頭發也未乾,沈善走過去,發現小孩已經睡著了。
沈善心中暗想:“哎,小八,可不可以把我們頭發烘乾,濕著頭發睡太難受了。你看陸深本來身體就瘦兮兮的,要是再生病,死了怎麼辦。”
沈善嘗試和係統講道理。
係統:“主人,可以的,不過需要五塊錢,是否執行。”
那麼貴?
沈善:“一塊。”
係統:“四塊。”
沈善:“二塊。”
係統:“四塊。”
沈善:“二塊,不能更多了。”
係統:“那就三塊。”
沈善:“行。”
原來還可以和係統討價還價,沈善明白了,下次繼續來。他將手裡的毛巾丟在櫃子上,坐上床。
頭發潮濕的感覺沒了,沈善摸了摸頭發,發現不太對勁,怎麼感覺頭發是豎起來的?
他下床走到半身鏡前,一看,以前乖順的頭發,現在全都豎起來了,變成了刺蝟頭!
饒是平常溫順的沈善,此刻也不禁爆了粗口:“臥槽,我的頭發!”
係統:“主人,三塊錢的效果隻能是這樣。”
不知道為什麼,沈善在係統冷冰冰的金屬聲音中聽出了幸災樂禍。
床上的陸深,影影約約聽到沈善的聲音,他向來睡眠淺,儘管此刻睡在舒服的床上,困到極致,但是還是聽到了沈善的動靜,雖然沈善聲音沒有很大。
迷茫側身,視線移過去,就看到裹著浴袍的沈善正氣急敗壞地抓著自己的頭發,而他的頭發,全都怪異的豎了起來。
陸深淺藍色的眼眸裡浮現出有趣的韻味,他不動聲色的打量起沈善的身體。
裸在空氣中的脖頸,手臂,上身,小腿,都是白皙的。
一抹怪異的笑浮現在陸深嘴角,他此刻有種強烈的想法,摧毀眼前這具身體,讓他遍體淩傷,讓他遍布傷痕!
想到畫麵,陸深的身體因為興奮開始情不自禁顫抖起來。
看似時間很長,實際隻在幾十秒之間。
沈善已經放棄了頭發,心中問候了係統的祖宗三代,就起身上床睡覺。
陸深已經先一步閉上雙眼。
沈善隨意掃了一眼陸深,發現他的頭發是順著的。原來這坑爹係統是故意整他的,又忍不住把係統的祖宗八代問候了一遍。
夏天的C國,雖然白天炎熱,但是清晨的時候還是微涼的。
沈善蹙緊眉心,身上冷嗖嗖的感覺讓他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看了一眼情況後,他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感到身上涼嗖嗖了。
他身上完全沒有蓋被子,渾身赤裸的躺在床上,而被子都在陸深身上。
罪魁禍首坐在床上,裹著被子,正盯著他的腹部以下,大腿以上的部分,目光可謂是赤裸裸。
沈善察覺下麵有些不對勁,羞恥的捂住自己的重點部位,搶了些被子蓋身上。
“你乾嘛?!大早上不睡覺,把我被子拿掉,盯著我看什麼呢?!”
沈善的語氣不是很好,雖然陸深是個小孩子,但是那種赤裸裸的目光讓他不舒服。
最主要的是他還有點起床氣。
陸深視線逐漸移到他臉上,眼裡霧蒙蒙的,上排牙齒緊緊咬住嘴唇,仿佛受了多大屈辱一樣,一臉委屈。
沈善看了十幾秒,陸深的眼眶逐漸紅起來。看起來更加委屈了。
看著小孩這個樣子,沈善也不好多說什麼。
他語氣是不是太重了?沈善開始反思自己。
沈善眼睛看著他,調整了下語氣,“你說說你為什麼要盯著我那樣看?”
陸深:“你、你,那、那裡,和我的不一樣。”
他說的磕磕絆絆,想來是沒怎麼學習的緣故,話說的很不利索。
陸深吃力表達的樣子,沈善算是知道他為什麼不愛說話了。
雖然陸深表達的很隱晦,不過沈善算是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種事也就沒人教的陸深感到好奇。
沈善略有些尷尬:“這是正常生理現象,等你慢慢長大就懂了。”
陸深不明白沈善說的“生理”是什麼,一臉疑惑地看著沈善。
沈善耐心解釋:“生理現象呢,就是比如你會想要尿尿這種的。他就是正常的反應。”
看著陸深似懂非懂的點頭,沈善心中吃力。
心中問係統:“小八,陸深幾歲了?”
係統:“主人,陸深已年滿十歲。”
十歲,在現代已經上小學了,很多常識都已經知道了,但是陸深很明顯對這些一竅不通。
並且人長得也矮小,看起來像五六歲。
他還真是又當爹又當媽的命。既然集滿陸深的信任值,那就得對他好,死命的好,還得給他找爹娘。
生活不易,沈善歎氣。
“陸深,你幫我掛在浴室的衣服拿過來。”
經過剛才那麼一鬨,沈善實在不想光溜溜的再在他麵前,尷尬。
陸深淺藍色的眼睛瞥了他一眼,眼裡晦暗不明,甚至帶上了一點笑,沈善知道他的名字。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從來沒對他說過他的名字。
沈善看到小孩意味不明的眼神,心中突突狂跳。
“完了,小八,我好像暴露了。”
係統:“主人,陸深沒那麼聰明,你到時候隨便找個借口,他肯定就信了。”
沈善:“真的嗎?我怎麼感覺陸深挺聰明的,他不是死神嗎?神怎麼會蠢?”
係統:“主人,陸深現在隻是普通人類,死神是他上一世的身份,和他現在沒有半點關係。”
沈善聽到係統那麼說,放下心來。
陸深把掛在架子上的衣服拿下來,浴室窗戶是開著的,吹了一晚上的風,衣服已經乾了。
他鬼使神差的將衣服湊近鼻子,有股淡淡的桃木香。這股味道他熟悉,陸家人用過。
他大口的嗅著,仿佛一個癮君子般病態。
忽然手裡摸到什麼,陸深把兜裡的東西拿出來,是一踏錢。
他沒見過那麼多錢,如果把這些錢都拿走,他就不用餓肚子了。
陸深的眼裡閃著光。
“小孩,怎麼還沒拿好衣服?是拿不到嗎?”
沈善的聲音傳來。
陸深立即收起神色,拿著衣服出去。
沈善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赤著腳站在木質地板上,低著頭。
陸深餘光中沈善正在穿衣服。
沈善穿好衣服,下床,把他抱上床,“你繼續睡會兒,現在還早,我去給你買兩身衣服。”
看著沈善離開的背影,陸深眼裡閃著興奮,他會發現的吧?
沈善不敢走太遠,他有些路癡,向路人打聽了一下最近的商鋪,便前往。
沈善給陸深隨意挑了兩身衣服,買了雙鞋,也給自己挑了一身,便急衝衝往回趕。
順道在路邊買了些包子油條帶回去。
沈善還未敲門,門就從裡麵打開了。
“嗯?那麼快?”沈善看了一眼窗戶,“你是一直在窗戶那裡看著我嗎?”
陸深低著頭,算是默認。
沈善看兩眼小孩身上的傷痕,忽然意識到忘記買藥了。
把東西放床上,沈善道:“你快穿上衣服,吃早餐。”
沈善把早餐放桌上,坐在一邊,拿起一個肉包子咬一大口,味道一般。
沒有手機玩,無聊了,沈善開始有感而發。
陸深已經穿好衣服鞋子,規規矩矩站在一邊,似乎隻要沈善不叫他,他就站在那裡直到地老天荒。
沈善扶頭,有些無奈,“過來吃啊,以後你就叫我哥哥,我叫沈善。”
哥哥?已經很久沒聽到這兩個字了,陸深抬起頭,眼神怪異的看了沈善一眼,又立馬低下頭。
沈善把他拉過去,坐在床沿邊,拿了一個包子給他。
“不要總是低頭,以後會長不高,而且脊椎會有問題。”沈善說。
陸深隻聽得懂前半句。
沈善覺得自己有必要教教陸深認字,在他去上學之前。
小孩兩口便將包子吃完了。沈善把剩餘的包子都給他,自己捏著一根油條。
沈善邊咀嚼邊問道:“小孩,你為什麼被陸家棄養了?”
他感到奇怪,陸深看起來很乖巧,沒道理陸家不喜歡,既然收養了,又怎麼會棄養?
陸深吃著手裡的包子,眼神中閃著狠戾。想到那個人,他情不自禁捏緊手裡的包子。
包子被他捏變形,肉餡掉到地板上。
沈善看到小孩的神情,察覺那段經曆定然在他心中留下極其不好的回憶。
他坐近,用手拍拍陸深消瘦的肩膀,算做安慰,“不想了,不說這個了。包子好吃不?多吃點你,才長那麼點,吃好包子,把油條也吃了。”
“陸、陸家,哥哥,不、不喜歡,我。”陸深這句話說的很艱難,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沈善手上的動作停住,總覺得原因沒有陸深那麼簡單,但是問陸深很明顯不太可能,一句話都說不明白,更何況還解釋前因後果。
看來得好好教他學學中文。
忽然想起陸深是西方人,沈善看著他,問出自己的好奇,“你會說英文嗎?”
陸深愣了瞬間,那麼快就說到另一件事上了嗎。
他輕輕點頭。
沈善一想也是,陸深八歲來到這裡,之前一直生活在西方的話,英文肯定是會說的。
“我也會說點,不過說的不太好,要不要我們試試用英語對話?”沈善興致勃勃。
第三章 身份
陸深手裡拿著油乎乎的油條,神色頗為怪異的看了沈善一眼。
沈善摸了摸鼻子:“行吧,你慢慢吃,不急。”
陸深三兩口把油條塞嘴裡。
沈善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吃那麼快,也不怕噎著。”
陸深接過水,喝了一口,臉上顯現出饜足的神情。
沈善喝水,不經意間看到陸深的表情,勾起嘴角。
小孩子果然容易滿足。
把床上的東西隨意收拾好,沈善帶著陸深退房,該乾正事了。
靠係統很明顯不靠譜,沈善決定自食其力。
沈善:“小孩,你知道警察廳在那裡嗎?”
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沈善四處張望。天氣炎熱,他把袖子擼起來。
陸深似乎在沉思,扯了扯沈善褲子:“嗯。”
沈善眼裡一亮,低著頭看他:“那帶我去。”
沈善想查清自己穿的這具身體是什麼身份,最好的辦法就是去警察廳。
炎炎夏日,走了一段路,沈善和陸深兩人身上都出了不少汗。
在沈善有些曬的受不了時,一棟修的頗為壯觀的大樓出現在不遠處,赫然寫著名字。
沈善低頭看陸深,讚賞道:“哇,陸深,不錯,到了。”
陸深微抬頭,與沈善視線對上的一瞬間,低下頭,淺藍色的瞳孔微收縮。
沈善帶著陸深進去,正好遇到一個穿著警察製服的人出來。
他略帶探究的看了沈善一臉,隨後一臉驚喜。
“小少爺。”
沈善:“?”
“你是沈善嗎?”警察看著沈善說。
沈善略抬頭,“對,我是。”
張老三可是樂壞了,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一拍手掌,“少爺,你不知道,你失蹤了一晚上,老爺和姨太太正在四處找你呢。這不,姨太太剛才走。”
老爺?姨太太?沈善對自己的身份有了些認知。
他看向張老三:“那你可以把我送回去嗎?我腳有點扭到了。”
沈善裝模作樣的扭扭腳踝。
張老三臉上掛著諂媚:“當然可以啊,來小少爺,我背你。”
送沈善回去,張老三自然可以得到不少好處,他求之不得。
沈善略微躲開:“不用背,我還可以堅持。”看了一眼陸深,繼續道,“有他扶著我呢。”
張老三遺憾地看了眼沈善,又打量了一眼陸深,心中驚奇,這瘦的似猴的小孩,還長個洋人樣子,是沈善什麼人,不禁羨慕他攀上一根高枝。
“好吧,小少爺小心點。”張老三說。
沈善佯裝被陸深扶著,實則自己在走。上了張老三的車。
張老三有一茬沒一茬找沈善說話,“小少爺,你昨晚去那裡了?老爺和姨太太急瘋了,說你一個人偷摸跑出去,一晚上沒回去。”
沈善不了解沈家什麼情況,怕說多了露餡兒,但是也不願意錯過這麼個打探消息的好機會。
沈善:“我爹和我娘怎麼說?”
張老三:“小少爺,你是不知道啊,昨晚老爺來警察廳,簡直大發雷霆,說你要是回去,保準打斷你一條腿。姨太太一直在一邊哭。”
想到這回事,張老三還有些害怕。
打斷他的腿,看來這老爹脾氣不怎麼樣。但很不顯沈善關心的不是這個。
沈善:“我爹那麼氣啊?我是不是平常惹他生氣的次數太多了啊?”
張老三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他也說不出口,隻能道:“小少爺,你少闖點禍,老爺這次真的動怒了。”
沈善:“哦,知道了。”他大概知道這具身體性情是怎麼樣的了。
陸深從頭到尾安靜坐著,眼睛時不時看沈善和張老三一眼。
車繼續開了一會兒,停在了一座獨立彆墅樓棟前。
張老三吆喝了一聲,鐵門從裡麵打開,車開進去。
沈善拉著陸深的手,從後座下車。
張老三快步踏進屋子,“老爺,姨太太,小少爺回來了。”
沈善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洞,嘖,聲音真大。
保姆從廚房出來,看到沈善,笑容滿麵,“小少爺回來了,張老三,那裡找到小少爺的?你等著,我趕緊去把老爺和夫人叫下來。”
保姆話剛說完,一個年輕女人穿著旗袍,和一個麵容嚴肅,但是明顯能看出年紀已經較大的男人出現在樓梯口。
年輕女人看到樓下站著的沈善,“善兒,你回來了,你去哪裡了?知不知道娘很擔心你。”
女人聲音裡帶著哭腔。
沈善看著女人從樓上下來。沒做聲。
“你還好意思回來?知不知道你娘有多擔心!你個逆子,我看你乾脆彆回來!”
嚴肅的男人聲音帶著上位者的威嚴,沈善一聽都有些害怕。
林萍萍拉著沈善的手,瞪著沈建國,“你吼善兒乾什麼,他不是你兒子是不是?是不是隻有沈良才是你兒子!”
沈建國被說的眼睛睜大,帶著明顯的怒氣:“你還護著這個逆子,他都是被你慣的!看看他哪有一點我沈建國的影子!”
林萍萍放開沈善的手,氣的渾身發抖:“行,我們善兒比不上沈良,你滾回你的沈府,我自己管教我的兒子!”
沈建國顯然也氣昏頭,他覺得林萍萍就是不可理喻。
站在樓上瞪著沈善一言不發。
林萍萍拉著沈善坐到沙發上,沈善一隻手拉著陸深,林萍萍這才注意到,還有個小孩。
“善兒,這是?”林萍萍看了眼陸深,問道。
沈善剛從家庭鬨劇中抽過神,“娘,我昨晚走到一個巷子裡,忽然發現有人在跟蹤我,我還不小心扭到腳了,當時是他救了我。”
沈善信口胡茬,沒想到林萍萍真的信了。
一臉擔心的看著他:“我就知道我們善兒不會徹夜不歸,定然是遇到了什麼事。”
她大聲道:“沈建國,定然是你的仇家,不能拿鄒鬱金和沈良怎麼樣,就打到我們善兒身上!”
沈建國已經從樓上下來,坐到林萍萍身邊。
“萍萍,我也是擔心咱們兒子。”他攔住林萍萍的肩旁,“跟蹤善兒的人,我一定會好好調查的。”
“正好,張老三,你就負責這個事。我倒要看看誰敢和我沈家過不去!”
張老三應著,趕緊找個借口退下。
林萍萍臉色好看了點,“善兒,這個小孩是誰家的?既然幫助了你,定要好好感謝他。”
沈善:“娘,他叫陸深,是個孤兒。”
林萍萍深思:“姓陸?”她手肘碰了碰沈建國。
沈建國聽到姓陸臉色微變,“姓陸,這大嘉城可隻有一家。”
沈善趕緊道:“爹,哪家?”
沈建國瞥了他一眼,臉上又帶了些怒氣,“讓你不學無術!屁都不知道!”
沈善拉住林萍萍的手。
林萍萍瞪沈建國,“你又吼他乾什麼?他還小,經常待在家裡能知道什麼!”
沈建國無奈妥協,“姓陸,隻有南嘉城的巨族,家主名陸延康。”
沈建國對於陸延康了解的也不多,他在北,陸延康在南,兩人打照麵不多。
陸家乃政治大家,沈家也惹不起。
沈善把陸延康的名字在心裡反複念幾遍,他倒不是對陸延康感興趣,他主要是要找陸深的親人。
如果見到陸家人說不定能打探到什麼線索。
林萍萍疑惑:“陸家人那麼厲害,怎麼會有孤兒?怕不是南嘉城的哦,看這孩子,長得洋人模樣,怎麼會是陸家的?”
沈善趕緊和稀泥:“娘,他應該恰巧姓陸,娘,可以不可以讓陸深以後就住我們家啊,他無處可去。”
林萍萍一口答應:“咱家那麼大,還怕多個人嗎。”
沈建國沒發表意見,小孩來曆不明,他多少有些懷疑,還姓陸。
看林萍萍已經答應了,“行,既然幫了你,那就住下。”
沈善沒想到那麼容易就留下陸深了,他可是路上想了不少招數,一哭二鬨三上吊都當做可行方案了,結果都用不上了。
林萍萍:“這孩子咋都不說話呢?善兒,不會是啞巴吧?”
她懷疑地看了坐在沈善旁邊的陸深一眼。
沈善解釋,“娘,他不是,他隻是不太會說話,他中文不太好,也不認識字。”
林萍萍恍然大悟,“那給他找個先生,給他上上課。”
“我、我,認識,字。”陸深突然出聲。
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臉上。
沈善一臉驚訝,“你認識字?認識幾個?”
話都說不利索,竟然認識字,沈善不驚訝才奇怪。
陸深抬起眼,淺藍色的眸子,深邃迷人,盯著沈善眼睛,“好,好,多個。”
沈善看著他,彎起嘴角,聲音裡憋著笑:“好。你認識字,不過你還是要學。因為你認識的字還不夠多。”
生理現象都不知道,可不是小文盲嘛。
陸深看到沈善彎彎的嘴角,旁邊還有個小梨渦,瞳孔一縮,立馬低下頭。
暗處將手指絞緊。
林萍萍倒是發現自己兒子這次回來變溫柔懂事了不少,想是認識了新朋友。
“善兒,你們餓了嗎?林嫂正在廚房做飯,估計馬上就能吃了。”
沈善看了眼陸深,“還好,娘。”
沈建國站起來:“我走了,過幾天再來看你們母子。”
他看向沈善,眼神嚴厲,語氣卻軟了很多:“你少惹禍。”
沈善乖巧點頭。
林萍萍也起身,“你不吃飯就要走了?那麼急著去陪鄒鬱金和她兒子?!”
沈建國蹙眉,“彆鬨,我有正事。”
林萍萍不說話了,充滿怨氣的瞪了他一眼,坐下。
沈建國也不在意的出門,招招手,有個人走過來。
沈建國:“查下陸深,一個小孩,長得洋人模樣。”
來人:“好的老爺。”
第四章 執拗
林嫂端出一盤盤菜,沈善情不自禁的吞口水。
可謂是道道葷菜,非常合沈善口味,他不愛吃素。
林萍萍給沈善夾了幾片花豬肉,“善兒,多吃點,你長身體呢。”
沈善:“好。”
他拿起筷子給陸深夾各種菜,“都吃掉,你太廋了。”
陸深抬頭看他一眼,低頭吃沈善夾的菜。
林萍萍吃了小半碗,就放下筷子。她昨晚一晚上都在擔心沈善,今早上又很早去警察廳。
“善兒,娘去休息會兒,你們慢慢吃。”
沈善看見林萍萍眼睛下的淡淡青色,“好,娘,你去。”
林萍萍摸了摸他的頭。
林萍萍走後,沈善問陸深,“哎,陸深,你對你自己的家人還有沒有什麼印象?”
陸深明顯一愣,抬起頭,神秘幽深的淺藍色瞳孔注視著沈善。
那裡麵有沈善看不懂的怪異。
沈善:“小八,為什麼很多時候我覺得陸深的眼神不像是一個小孩子所擁有的?”
係統:“主人,你沒怎麼和小孩子接觸,小孩子都是這樣天真無邪的。”
陸深不回答,沈善摸不清他是不知道還是不願意說。
他隻能尷尬找回麵子,“你吃,我隻是隨便問問。”
陸深垂下眼皮,繼續吃。
唇角卻微微勾起,嗬,那麼關心他的事嗎。
好無聊,沈善坐在沙發上,在一個沒手機,沒電腦的時代,該怎麼打發時間?總不能讓他看書吧?
沈善:“哎,陸深,我來教你認字吧。你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陸深點頭。
沈善:“那你會寫我的名字嗎?”
陸深搖頭。
沈善叫林嫂:“林嫂,可以給我拿一支筆和本子來嗎?”
林嫂應好,將筆和紙拿來。
沈善拿著筆在紙上一筆一劃寫下自己名字,他寫的正楷,字跡工整。
陸深看的很認真。
沈善拿著筆輕輕擊打本子上寫的兩字:“這是沈,這是善。沈善,你讀下。”
陸深:“沈,散。”
陸深的讀音很奇怪,沈善噗嗤一聲笑出來。
“是善,Shan,不是San,善良的善。”
陸深餘光中,沈善眉眼彎彎,看起來親切友好。
他眼睛微眯,開口:“善。”
沈善誇讚:“對,很聰明啊,一學就會,那你寫一下。”
沈善把陸深當幼齡兒童教,但是陸深已經十歲了。
陸深拿起筆,笨拙的一筆一劃寫,寫得慢,但呈現出來的效果不錯。字的模樣跟沈善寫的有三分之一像。
沈善:“寫的也很不錯啊,認識了嗎?”
陸深又再次寫了一遍,這次沒有看沈善寫的。已經寫的有三分之二像了。
沈善驚歎。
又寫下陸深的名字:“這是你的名字,陸深。”
“怒,深。”
沈善哈哈大笑,“陸深,是陸,不是怒,l。”
陸深平翹舌音不分,l和n也不分。
沈善張開嘴給他演示,讓他看清楚自己的舌頭是如何讀的。
“怒、怒,陸,深。”陸深盯著沈善舌頭,艱難的吐字。
沈善:“對了,讀陸哦。來,你寫一遍。”
陸深規規矩矩的寫。
一上午沈善帶著陸深把自己能想到的字都讀了和寫了一遍。陸深學的很認真。
沈善活動了下肩旁,眼睛酸澀:“陸深,我累了,我們先上去睡一會兒吧。你困了嗎?”
陸深看著沈善睡眼朦朧的模樣,像極了陸家養的一條大型藏獒,困的時候就似他這般。
沈善去哪裡,他就要去哪裡,沈善要去睡覺,他自然不例外。
陸深點了點頭。
沈善帶著陸深到二樓,二樓有四間房。沈善特意觀察了,林萍萍住在中間,那剩下三間中。他隨意打開一間。
看見桌上擺放的雜誌和書籍,以及櫃子裡的衣服,無可厚非是原“沈善”的房間。
他困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陸深,我要睡了。你要是困也睡,不困你就自己玩會兒吧。”沈善說。
陸深眼睛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沈善的房間。
沈善已經倒在床上,昨晚睡得晚,今早起得早,現在沾床就睡著。
陸深走到床邊,盯著沈善的睡顏。視線集中於他的眉眼。
沈善的眼睛總是亮晶晶的,清澈見底,陸深不敢和他對視太久。
現在沈善睡著了,他才敢肆無忌憚的看。
想到那雙眼睛,他的心中湧出一股怨氣,想要把那雙眼睛摳出來,他還沒見過如此澄亮的眼珠子。
陸深的指甲掐進手掌裡,死死控製著自己的欲望。
他走到桌前,隨意翻著桌上的書籍。書籍下壓著的一本本暴露的女郎封麵雜誌引起他的注意。陸深打開。
他一張張的翻閱,很多字不認識,但是圖畫他看得懂。
翻完一本他又翻其他,有圖畫的就看,沒圖畫的就下一頁。
沈善醒來,陸深還坐在桌前翻閱雜誌,看的十分認真。
“你都在看什麼書呢?”
沈善把身體挪過去,伸頭看:“陸深,這些你不能看!你還小!”
沈善把他手上的雜誌啪的合上,丟桌上。
這些雜誌在他房間,那就是之前的“沈善”喜歡。
陸深眼睛幽深,直勾勾看了沈善一眼。
沈善臉開始紅,純粹是羞的,剛他瞥了一眼,雜誌裡的女人姿勢開放,穿著露骨。
“你,喜歡,喜歡,看,這,這些,女、人,嗎?”一句話,陸深說了近一分鐘。
沈善下床,赤著腳把雜誌收進櫃子裡。
“不喜歡,你不能看,知道嗎?”
陸深:“你,你,看,了。”
沈善不知道如何解釋,乾巴巴說道:“那是以前,從今以後我不看了。”
這些雜誌敢放在桌上,沈善簡直懷疑原主到底有多大膽兒,也不怕林萍萍發現。
陸深的眼神仍帶怪異的死盯著他。
沈善如芒在背。
他尷尬地轉移話題,“你就一直看這個?沒睡午覺?”
陸深:“嗯。”
沈善感歎:“小孩子,果然精力旺盛。”
“晚上你就睡隔壁吧,那邊沒人住,以後就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沈善說。
良久陸深沒回複,沈善轉身看他。
對上陸深執拗的目光,沈善隻能想到執拗這個詞。
沈善回視他,疑惑道:“怎麼了?”
陸深收回視線,又開始低下頭,“我,我,不,不敢。”
沈善坐到他旁邊,看著他淺褐色的頭發,“你已經不小了。”
陸深沒說話。手摳著另一手背,摳出一道道血痕。
“陸深,你在乾什麼!”
沈善抓著他手,聲音都尖了幾分。
陸深抬起頭,眼裡蘊滿水汽,“我,我,不不,敢。”
沈善著急:“那你也不能傷害自己!你等下,我問問林嫂有沒有藥。”
沈善快速離開,沒一會兒就回來。手裡拿著棉簽和酒精。
“家裡隻有這個,我給你消下毒,你彆動。”沈善說。
他蹲下,小心翼翼幫他處理。
陸深看著沈善低垂著的薄薄眼皮,眼裡快速閃過捕獲獵物的勝利感。
摳的那麼深,沈善作為一個成年人都不敢。
沈善心裡問係統:“小八,陸深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係統:“沒有哦,主人,因為主人是第一個對陸深友善的人,陸深很依賴主人。”
沈善:“那他對我的信任值多少?”
係統:“抱歉,主人,一年隻能查看一次信任值哦,主人今年的次數已經用完了。放心,主人,一旦信任值集滿,係統會告訴主人的。”
沈善:“你怎麼不早告訴我?”一年一次!他竟然白白浪費了!
果然是坑爹且沒用的廢物係統,沈善心中罵。
“痛不痛?”沈善抬眼看陸深。
陸深眼睛紅著,楚楚可憐的點頭。
沈善嘮叨:“你要是一個人不敢你好好說啊,虐待自己乾什麼。”
陸深不說話。
沈善繼續說:“和我睡也行,但是我喜歡裸睡,你可不能像今早上那樣搶我被子。”
已經消好毒,沈善把棉簽丟垃圾桶裡。
坐上床,“知道嗎?然後你手背不要碰水。”
陸深:“知,知道。”
忽然想到陸深身上的傷,沈善問道:“你身上的那些傷怎麼來的?看著我說。”
他發現陸深總愛低著頭,得改掉他這個習慣才行。
陸深把眼裡的狠戾藏起來,乖順的抬起頭,淺藍色眸子,如藍天大海般清麗,清晰的映出沈善的臉。
他吞了一口唾液,“彆人,打、打的。”
“陸家的人會打你嗎?”沈善循循善誘。
陸深又吞了一口唾液,眼神漂浮,“不打。”
這兩個字他沒有結巴。
沈善眯眼,看出陸深在撒謊。
他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說:“陸深,沒事,都過去了,以後我就是你哥哥。”
沈善刷的坐起來,眉眼鮮活,“你都沒叫過我哥哥,叫一聲我聽聽。”
他在現代就沒弟弟妹妹,如今能被人叫哥哥,沈善有些激動。
陸深掃了他一眼,接觸到沈善滿懷期待的眼神。
讓他叫哥哥?如果不是接觸那個人,陸深是不知道原來“哥哥”含有其他意思。
不過既然沈善讓他叫,那他就叫。
“哥、哥。”陸深期期艾艾叫出口。
沈善嘴角上揚,原來被叫哥哥是這種感受。
正待說什麼,門被敲響。
“善兒,起來了嗎?”是林萍萍。
沈善起身,打開門,“娘,我起來了,怎麼了嗎?”
林萍萍站在門口,朝裡麵看了一眼,看到陸深,眼中震驚:“善兒,小深怎麼在你房間?你不是最不喜歡彆人進你房間了嗎?”
沈善不允許彆人進他房間,除了有時讓林嫂進行必要的打掃外。
以前她隻要進了沈善房間,沈善都跟她鬨,鬨的不可開交那種。
沈善腦子轉的很快,趕緊圓場:“娘,陸深不一樣,我把他當弟弟。”
林萍萍斜他:“那娘進你的房間就不可以?”
沈善讓路,“娘當然可以進來。”
林萍萍走進去,略微掃一眼,沒發現什麼異常,“善兒,娘已經給你換了個教書先生,你可不能再鬨了。明天一定要上課。”
沈善頭疼,他前不久才高考結束,如今來到異時空,還是免不了要學習。
不情不願道:“娘,我知道了。”
“小深的教書先生,我也找了。”林萍萍說。
她走到門口,“你們玩會兒,等會兒下來吃飯。”
第五章 罪犯
晚霞的光輝灑在院子裡,綠樹在暖光的撫慰下,仿佛渡了一層若隱若現的紗。
沈善看著,蠢蠢欲動,“娘,等會兒我可以和陸深出去散散步嗎?
林萍萍遲疑的看了他一眼:“善兒,你明天就要上課了,娘已經給你換了教書先生。”
沈善心痛,看來原主為了逃課找過不少借口。玩了多次“狼來了”遊戲,搞得現在林萍萍都不敢相信他。
沈善:“娘,我保證我乖乖上課,明天就要上課了,求你了,我就是出去散步,保證很快回來。”
林萍萍寵愛兒子,聽到沈善軟乎乎的語氣,繳械投降:“好好好,得早點回來,不然你爹知道了,娘可拉不住。”
沈善笑著點頭,“嘿嘿,娘對我真好。”
扒拉了一大口碗裡的飯菜,沈善口齒不清,“陸深,快點吃,吃好咱們出去散散步。”
既然來了這個時代,沈善自然得好好欣賞下。
陸深瞥了他一眼,看到沈善的嘴角沾著幾顆米飯,憨態可掬。
眼眸微縮,隨即轉移視線。
“哎呀,善兒,你著什麼急,看你吃的,嘴上到處是飯。”林萍萍捂著嘴笑。
沈善拿起桌上的手帕,擦嘴,不好意思道:“哈哈,吃的太急了。”
一吃好,沈善就拉著陸深手腕,“娘,那我和陸深出去了哈。”
林萍萍叮囑:“不要走的太遠,最近大嘉城不太安生。”
沈善已經帶著陸深走到門口了,回頭答道:“我知道了,娘。”
“哎,陸深,我娘說城裡不安生,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沈善邊走邊問。
陸深抬頭眯著眼看天邊的晚霞,“不,不,知道。”
沈善隻好抱著僥幸的想法問係統:“哎,小八,城裡發生什麼不安生的事?”
係統:“殺人越貨。”係統這次回答的乾淨利落。
沈善:“?”“能不能說的清楚點。”
係統:“主人,係統沒有權限。”
沈善心裡抓狂:“你真的很會吊人胃口。”
走著走著,沈善感覺吃的很撐的胃舒服了不少,想來飯後走一走,能活九十九,果然不假。
忽然,對麵傳來爭吵聲。
沈善視線被吸引過去,看到對麵街道一處圍了不少人。
C國人的愛好之一,湊熱鬨。
沈善拉著陸深走過去,擠進人群裡。是一個和沈善差不多大的男孩,正坐在地下,眼睛紅著,瞪著圍觀的人。
“你還不承認,小逼崽子,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拿出來,我揪著你去報官!”說話的是個膘肥體壯的男人。
男孩大聲辯護:“我沒拿!你個死肥豬,有本事就去報官!”
男人氣急,抬腳踢了男孩一腳。
周圍也沒人攔著,冷漠旁觀,沒有人願意惹上麻煩。
男人破口大罵,“你個小癟三,還敢罵我,當我真不敢去報官。”
男孩摔倒在地,瞪大眼睛,凶狠的死盯著麵前像肥豬的男人。
沈善認真觀察著兩人,心中了然。
男孩不害怕報官,男人又想報官,但遲遲不報,這不是心中有鬼嗎。
他隨口道,“哎,大叔,這小子拿你什麼東西了?”
男孩視線轉向沈善,看到了他旁邊的陸深,眼睛睜大。
肥胖男人:“這小赤佬,偷了我的錢!”
男孩:“我沒有!”
肥胖男人指著他,“我要搜你的身,你為什麼不讓?!”
男孩不做聲,怒目而視。
沈善:“那他偷了你多少錢?”
男人:“我怎麼記那麼清楚!反正我身上帶了不少錢,都被這個小赤佬偷了。”
沈善:“那我給你們報官,正好,我叔警察廳的。”
肥胖男人和男孩震驚的看著他,沈善穿的很好,一看就是富有人家的。
肥胖男人大著舌頭,有些心虛:“關你什麼事!走走走,彆在這裡。”
男人把沈善推一邊去。
男孩趁著胖男人不注意,迅速起身,撥開人群,一溜煙跑了。
“他媽的,小赤佬。”肥胖男人抬腳追,但體型肥胖,揣著粗氣停下來。
“小崽子,你壞我好事。哎?”
沈善已經帶著陸深離開。
“哈哈哈哈哈,那胖子有點傻。”沈善笑的前胸貼後背。
陸深揪著他褲子,臉上沒有絲毫笑意,眼裡一片黯然。
沈善:“哎,陸深,不好笑嗎?”
陸深抬頭,瞅他一眼,“那,那個人,偷,偷,錢 ,了。”
陸深的語氣很肯定。
沈善疑惑:“你怎麼知道?”
陸深還未說話,一道聲音出現。
“呦,小雜種,又榜上了誰?”
沈善抬眼看去,剛才的那個男孩站在不遠處,嗤笑的看著他們。
沈善收回視線,牽住陸深的手,低聲問:“陸深,你認識他?他欺負過你?”
陸深不說話。沈善感受到手心的力道。
沈善:“喂,我們剛才好像幫了你吧,怎麼,你要恩將仇報嗎?”
男孩走過來,眼裡譏笑:“和你無關,我就是看不慣這個洋鬼子。”
他繼續道:“真的搞不懂了,為什麼你們有錢人家要收養那麼個洋鬼子。”
沈善把陸深拉到自己身後,直視他:“你說話客氣點。你剛才偷錢了是吧?不怕我們去報官?”
男孩大聲一笑,沒有絲毫懼怕:“哈哈哈,你去唄,我又沒偷那個死肥豬的錢。”
他眯著雙眼,看著沈善:“我偷的是彆人的錢,被那個死肥豬看到了而已,還想分一杯羹,他算老幾。”
“怎麼,你不是有個叔叔在警察廳嘛?你去啊,我等著他來抓我,哈哈哈哈,我好害怕啊。”
沈善聽著他的笑聲,渾身難受,男生嗓子沙啞中帶著尖細,應該是在變聲期。
沈善不想和他說話,拉著陸深就要走。
男孩擋住他,“這個洋鬼子不能跟你走。”
沈善語氣不耐:“讓開!”
陸深抬起頭,陰測測的看著擋在麵前的人。
“小雜種,還敢這樣看我!”
男孩快速給陸深扇了一巴掌,動作快的沈善完全沒反應過來。
“你乾嘛!還敢打人!”沈善氣急,用儘全身力氣推了男孩一把。
陸深蒼白的臉上巴掌印清晰可見。
沈善慌亂看了一眼,怒火中燒,三步並作兩步過去揪著男孩領子不放。
對著路人道: “那個誰可以幫我報下警,我可以給他兩塊錢。”
兩塊?從沈善衣著自然看出來他有錢,但是有錢人的話不能信。
倆孩子打架,沒意思,路人如鳥獸散。
男孩使勁掰沈善的手,他不敢真的打沈善,嘴裡罵道:“你放開!關你什麼事!我打洋鬼子,你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沈善不管他,把身上力氣都壓在男孩身上,對著陸深道:“快過來幫忙。”
陸深站著不動,眼睛看著男孩,無動於衷。
男孩使勁掙紮,到底是在社會上摸爬打滾的孩子,力氣很大。
沈善控製不住,厲聲叫陸深:“愣著乾嘛啊!陸深,快過來般忙啊!”
陸深仍然無動於衷,沈善全身心注意力都放在男孩身上,他急著道:“那個,大叔,幫我壓住他,我給你兩塊錢,等警察來了。”
恰巧經過的大叔:“你先給我錢,我就幫你。”
沈善額上沁出汗水:“大叔,你幫我壓住他,我給你錢啊,錢在我兜裡。”
大叔搖頭,他可有正事乾,沒空搭理小孩子之間的玩鬨。
沈善氣的想罵人,不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嗎?為什麼到他這裡,就不行!
男孩一腳踢到沈善身上,沈善踉蹌退後。
趁著沈善後退的間隙,迅速起身,踹了沈善一腳。
沈善沒和彆人打過架,不是男孩的對手,被他一腳踹倒在地。
男孩俯視著他,譏笑:“你自己看有人搭理你嗎?你有錢又怎麼樣?還不是像廢物一樣,被我踹倒在地!”
他走到陸深麵前,揪著陸深領子,帶著他走。
沈善心中駭然:“你敢帶走他!我是沈家人,你敢帶走他,我一定會找到你,你要考慮好後果!”
男孩被沈善的淩厲語氣唬得一愣,手倒是放開陸深了。
“姓沈,原來如此,這小雜種運氣可真好啊,不是被陸家收養,就是被沈家收養。”
“行吧,我今天就放過他。”
他看向陸深,陸深仍舊陰測測的看著他,男孩又一巴掌扇過去。
“小雜種,以後再敢這樣看人,我把你眼睛摳掉!”男孩威脅著離去。
沈善胸口和背部有些疼,他掙紮起身,“你剛為什麼不幫我?”
陸深走到沈善麵前,抬起頭,淺藍色眼眸裡含著眼淚,臉頰腫起,看起來破碎可憐。
沈善又氣又不忍心罵:“說話,為什麼不過來幫忙。”
陸深實話是不可能說的,哽咽:“我,我,不,不敢,害,害怕。”
沈善:“我都在,你怕什麼?讓他被警察抓走,你不就不用害怕了?”
陸深:“害,害怕,動,動不,動不了,身,身體。”
沈善還能說什麼。
他用手輕輕碰了下陸深腫脹的臉頰,“又添新傷。走,去給你買藥。”
沈善拉著他走,“剛剛那個人你認識,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
陸深:“小,小莫。”
小莫?外號吧。
沈善:“大名,他大名叫什麼你知道嗎?”
陸深:“莫,山。”
沈善心中暗道,知道大名就好辦了。看他樣子,知道陸深不少事。
他得找到這個人。除了打聽陸深的事以外,今天這筆賬也得算算。
沈善:“陸深,你是不是不想莫山被送到警察那裡?”他隨意猜測。
陸深沉默不語。
沈善繼續:“那種情況下,應該沒有那麼害怕吧?除非你想讓他走。”
陸深依舊閉嘴。
沈善難受,係統不告訴他,陸深也不說自己的事。
真是一個比一個難交流!
沈善找係統吐苦水:“小八,我不想攻略他了,可以換對象嗎?”
係統冷冰冰:“不可以哦,主人,陸深是你唯一的對象。”
沈善:“哦,真煩。”
第六章 心眼
晚霞退去,一輪彎月升起。沈善和陸深披著月色回去的。
沈善一進屋子就聽到咿咿呀呀的聲音,抬眼看去,是留聲機傳出的聲音。
林萍萍正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聽的一臉享受。
沈善:“娘,我們回來了。”
怕林萍萍看出他們身上的異常,沈善把藥藏在身後,陸深也躲在他身旁。
林萍萍睜開眼睛:“善兒回來了,來,坐過來,和娘一起聽歌。”
沈善欣賞不來,他挽辭拒絕:“娘,你聽,我們先上去了,想早點睡,明天要上課。”
林萍萍對沈善的懂事再度震驚。
自從沈善帶著陸深回來後,仿佛完全變了個人。
林萍萍百思不得其解。
最終隻能安慰自己倒這是好事,她應該感到欣慰才對。
“好,善兒,那小深住你旁邊那屋子,那裡都收拾好了,小深要用到的東西,林嫂也準備了。”林萍萍說。
沈善:“媽,陸深住我房間,他膽子小。”
林萍萍:“好好。那你們早點休息。”
她沒有想到沈善對一個陌生小孩那麼好。
看著兩人上樓的背影,喃喃自語,“看來當初應該給善兒生個弟弟妹妹才對。”
沈善今天在地上躺了不少灰,一進房間把藥丟桌上,就直奔浴室。
正準備脫衣服。
“哥,哥哥,我,也,也想,洗,洗澡。”陸深的聲音在門外陸陸續續響起。
沈善把門打開,看著陸深。
陸深臉上的紅腫已經消了不少,隻是還殘留著巴掌印子。
沈善:“你手不能碰水,行吧,進來,我給你洗。”
陸深從沈善手臂下鑽進去。
沈善放好熱水,蹲下,給陸深脫衣服。
陸深淺藍色的眼睛看著他的頭發:“哥,哥,你,不,不洗,嗎?”
沈善:“你先洗我再洗。”
陸深:“哥,哥,不,不和,我,一起,洗嗎?”
沈善:“你看浴缸坐的下嗎?”
陸深掃了眼浴缸,答道:“哥哥,可以,可以抱,抱著,我洗。”
沈善把他衣服放一邊,瞥他一眼:“陸深,你不小了,怎麼可以抱著洗澡呢?”
陸深不說話了,眼睛裡閃著意味不明的光。
他抬腳進浴缸。
沈善儘量不讓水觸碰到他手,手掌在他身上輕輕的揉搓。
陸深舒服的閉上雙眼,倏爾睜開,輕聲道:“哥哥,你真,好。”
沈善看他:“那你相信哥哥嗎?”
陸深含著水霧的藍色眼眸看著沈善:“我,最,相信的,就,就是,哥,哥哥。”
沈善彎眼笑:“真的嗎?那你要一直相信哥哥,哥哥一定會對你好的。”
畫的好大一個餅,沈善吐槽。
陸深眼裡蘊上笑意,似乎被沈善說的話感動了。
沈善很快給他洗好,擦乾,抱到床上。
從櫃子裡找出吹風機,放桌上,對陸深道:“吹乾頭發再睡。”
陸深乖巧點頭。
沈善轉身進浴室。
陸深手裡拿著吹風機,幽藍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看著浴室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揚,不複浴室的乖巧。
他抬手看了一眼受傷的手背,用手心輕輕摸了下左臉,低頭,欣賞了一下自己青紫交錯的身體。
隨後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容。
沈善身上裹著浴巾,手上拿著毛巾擦拭頭發,剛從浴室出來就感受到一道熾熱的目光。
陸深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盯著他大腿中間看。
沈善疑惑:“怎麼了?”
他隨著陸深視線往下看,沒什麼異常。
陸深不說話,視線已經轉移。
沈善莫名其妙,坐到床上,拿吹風機吹頭發。
沈善:“小孩,你不要總是盯著人知道不?這樣不禮貌。”
陸深迷茫地看著他。
沈善:“呃,就是。”沈善斟酌語言,“我們不要一直看一個地方,這樣會讓人感到不舒服。”
陸深:“聽哥、哥的。”
陸深表現的很乖,沈善反而有些不適應。
沈善也知道,陸深不願意和他說自己的事,證明他並沒有信任他。
“陸深,可以和哥哥說下,為什麼你願意跟我來沈家嗎?不怕我是壞人?”
陸深側躺在床,目光看著他,“哥,哥,你,沒,發現,你的,錢,錢少,了嗎?”
沈善:“?”“有嗎?”
他確實不知道錢少了。付錢時他隨意抽出兩張。
“那我吹好頭發去看看。”
沈善不急。
陸深表情愉悅的看著沈善,身體開始漸漸興奮。
沈善:“你看起來很開心?怎麼,錢是你拿的?”
他剛剛懷疑的是莫山,可是看著陸深臉上的表情,他想到了早上的事。
陸深眼眶快速紅起來,撇嘴,磕磕巴巴道:“哥哥,不,不相,相信,我嗎?”
沈善把吹風機放下,“你彆哭啊,我亂說的,我沒有不相信你。”
他靠近陸深,用手摸摸他蒼白消瘦的臉頰,“男孩子不能哭。”
陸深眼裡蓄滿淚珠:“哥,哥,不,相信,我。”
沈善:“我沒有,隻是因為我看到你的表情,我隨便猜的。”
沈善把他眼角的淚水擦掉,繼續道:“那你說說,為什麼說我錢少了呢?”
還有些幸災樂禍,當然這句話現在不適合說。
陸深:“我,我看到,莫,拿,你的。”
沈善:“我去看看少了多少。”
沈善返回浴室,把褲兜裡的錢拿出來。
一張張當著陸深麵數。
沈善驚道:“少了五十!”五十啊!可太多了!
“但是要是真是莫山拿了,他為什麼不全拿了?還給我留?”這點沈善不明白。
陸深也不明所以的搖頭。
沈善:“算了,沒事,現在咱們回家了,也不需要花什麼錢。”
揉了一把陸深淺褐色的頭發,繼續道:“睡覺吧。”
陸深乖乖躺下,沈善在他身邊睡下。
陸深:“哥,哥,你可以,給,我,講,故事,嗎?”
沈善中午睡覺了,現在不困。
“好啊,給你講海的女兒吧。”
“在浩瀚的大海深處,有個魚兒的王國。國王有六個美麗的女兒……”
一整個故事說完,沈善有些口乾舌燥。
隨即他意識到一個問題:“你聽得懂嗎?”
陸深睜著藍色大眼睛看他,“為什麼,不把,他們,都,都殺,了?”
沈善:“因為小人魚很善良,而且也很愛王子,所以願意犧牲自己,成全他們。”
陸深裂嘴笑,“這,這樣,嗎?”
沈善:“好啦,故事講完啦,你該睡覺啦,小屁孩。”
陸深活力四射,湊近沈善,“哥,哥,你,喜歡,喜歡我,我嗎?”
沈善對視上他淺藍色,如大海般迷人的眼睛,“喜歡啊。”
陸深是他的攻略對象,怎麼樣他都得喜歡。何況沈善覺得陸深挺乖巧的,沒有讓他討厭的地方。
“哥,哥,那你,會,摸,摸,我嗎?”
沈善:“?”“摸你什麼?”
陸深嘴角的笑逐漸怪異。
陸深抬手撫上沈善的手,帶著他摸上自己的大腿根部。
沈善迅速抽手,厲聲道:“陸深,你這些哪裡學的?”
這不該是一個十歲小孩懂的,沈善震驚又駭然。
陸深直直地注視沈善雙眼,將他眼中的波濤洶湧看的清清楚楚。
“陸家,哥哥。”陸深說。
沈善心中萬馬奔騰,臉上也難掩震驚:“這,陸深,這樣是不對的,不能讓任何人這樣對你,知道嗎,等你長大後,隻有你喜歡的人才可以這樣。”
陸家,是有個變態嗎?戀童癖?陸深那麼小都下的去手?
沈善心中罵罵咧咧。
陸深:“聽,聽,哥哥的。”
沈善已經不敢想象陸深在陸家經曆什麼了。他幫陸深掖好被子。
輕聲道:“乖乖睡覺,不想以前那些事了。明天認真跟著先生學,有不懂的來問我。”
陸深乖乖點頭,閉上雙眼。
沈善徹底失眠。
他心中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係統了。
但是現在他最想知道的是陸深到底在陸家經曆了什麼。
沈善:“小八,我真的很想知道,陸深在陸家遭受了什麼,那個陸家哥哥又是誰,竟然戀童癖!”
係統:“抱歉主人,係統沒有權限。”
沈善:“我可以用錢買。”
係統:“抱歉主人,係統沒有權限。”
沈善無語了,自暴自棄把燈關了,帶上小脾氣上床睡覺。
沈善一覺睡的很不安穩,第二天很早就醒來。
陸深閉著眼睛,正對著他。
沈善盯著他的睫毛,隨後又轉移視線到他左臉,陸深臉頰上的印子已經消了不少。
陸深睜開雙眼,軟乎乎道:“哥,哥。”
沈善:“那麼早就醒了?要不要再睡會兒?”
他早上醒來,聲音還帶了些沙啞。
陸深:“不,不睡。”
沈善起身,“那我們起床吧,去下麵吃早餐。”
沈善赤著身體在衣櫃裡翻衣服,裡麵大多都是小西裝,沈善隨意選了一套。
陸深穿好了衣服,餘光偷偷看著沈善。
“哥哥,你穿,這,這個,真,好看。”
沈善:“是嗎?”他走到鏡子前轉轉身。
“嗯,確實不錯,就是有點難穿。”
沈善這具身體十六歲,目測身高一七幾,發育的挺正常。
“娘說你的東西都在隔壁房間,那你去洗漱吧。洗漱好下去吃飯。”沈善說。
陸深猶猶豫豫,絞著手指:“想和,哥,哥,一起。”
沈善心中矛盾,陸深對他的依賴有助於他集滿信任值,但是陸深十歲了,得學會獨立。
最終,還是任務占據上風。
沈善:“行吧,我們去把東西都拿過來,免得總是去拿麻煩。”
陸深臉上帶上笑意,如同一個天真的小孩:“哥哥,真好。”
沒人知道,他腦袋裡在想什麼。
沈善摸摸他的頭,“以後多笑笑,小孩子就是要天真一點。”
陸深:“聽,哥哥的。”
第七章 舞廳
沈善頭疼,他一個高考完的人,又來另一個時代各種學習,做各種題。
教沈善的先生是個中年男人,態度認真負責,負責到每次教完課,還給沈善布置許多課後作業。
“終於寫好最後一個題了。”沈善坐在沙發上伸著懶腰。
“哥,哥。”陸深從書房出來。
“小少爺,陸深學的很快,也很聰明,但是在寫作這一塊兒仍然欠缺,還需要多花時間。”
教陸深的是個年輕的女大學生,她笑著對沈善說。
沈善:“謝謝老師了,我也會課後多花時間教他的。”
女老師背著包離開。
沈善瞥陸深,“還是不會寫作?”
陸深長高了不少,兩年時間已經長到沈善胸口了。
身上也長了些肉,看起來不再畸形,瘦瘦高高,五官逐漸淩厲起來。
“哥哥,教我。”陸深說。
他有認真寫過,可是老師說他寫的不夠正能量,都是宣傳負麵情緒的。
沈善敷衍:“多看點書。”
陸深坐到他旁邊,盯著他眼睛,執著道:“哥哥,教我。”
經過學習,陸深的中文已經好了不少,但說話仍然有些磕磕巴巴。
沈善決定逗逗他,“不教,除非你告訴我你以前的事。”
陸深咬緊嘴唇,半晌,才說話:“哥哥,問我很小,的事,我不記得。”
沈善眼睛看著他,“爹娘都不記得?”
陸深搖頭。
沈善:“也是。”如果陸深知道,這個任務也就很簡單了,係統應該沒有那麼傻。
沈善繼續道:“讓我教你也可以,說說莫山去哪裡了。”
莫山失蹤了,沈善找過沈建國說過這事,沈建國也調查了一下,但是確實找不到這個人。
沈建國暗中調查陸深的事也沒有任何結果。
所有的線索都斷了,沈善現在除了找陸深詢問,沒有彆的辦法。
陸深眼眸睜大,“哥哥,我不,不知道。”
沈善無奈,揉揉他的頭發,“我晚上教你。”
“想不想出去玩。”沈善問他。
陸深笑著道:“想。”
林萍萍和好姐妹打牌去了,家中隻有沈善和陸深。
沈善:“咱們去歌舞廳。”他之前隻在電視裡看過,現在他已經成年,有機會當然要去。
陸深天真無邪問道:“哥哥,去那裡聽歌嗎?”
沈善收拾桌上的書籍,回答他:“對。”
陸深眼神開始變的怪異,嘴角勾起微笑,“好,我們,一起,去。”
北大嘉城有名的歌舞廳—百樂門。
沈善看著門外的大招牌,心中激動。
陸陸續續的人進去,沈善看了眼站在他旁邊的陸深。
開始猶豫,他帶個小孩進去,似乎不太合適。
陸深拉住他衣服:“哥哥,我們進去。”
沈善看周圍有人看他們,也不再猶豫,“走吧。”
沈善和陸深坐的位置靠後,服務員拿著菜單,等著他們點單。
沈善隨意掃了一眼,心疼。
最便宜的東西都十塊。
他點了個最便宜的,也不管是什麼。反正主要是來見識下場麵的。
“沈少,這邊,位置已經給你留好了。”
經理恭恭敬敬的請著後方一個西裝男人。
西裝男人麵容冷峻,氣勢很強。
沈善不經意多看了兩眼,他的關注點在於男人姓沈。
北大嘉城,姓沈的人可不多。
男人從沈善身邊經過,並未注意到他。
男人已經落座,沈善收回目光,看著舞台上跳舞的舞女。
不得不說現實觀看和電視上觀看還真不一樣。
沈善接過服務員端來的酒,湊到陸深耳邊:“你是小孩,不能喝酒。”
陸深斜他:“哥哥,要喝嗎?”
沈善:“當然,我成年了,可以喝酒。”
陸深:“我,可以喝,一點點嗎?”
沈善看他好奇的模樣,有些想笑,把酒湊到他嘴邊:“隻能抿一下。”
陸深喝了一口,蹙緊眉,“難喝。”
沈善笑他:“讓你抿一下,誰讓你喝一口的。”
他端回來,自己嘗了一口,伸出舌頭,“嘖,好辣。”
和二鍋頭差不多,竟然十塊錢!而且隻有一杯!
沈善把酒放下,不想再碰。
舞台上已經換了人,女歌手上台唱歌。
沈善撐著臉看,把酒杯再次拿起,又喝了一口,皺眉,“真難喝。”
但是一想到十塊錢,沈善還是咬牙喝。
陸深看著舞台上的女歌手,餘光卻時刻關注著沈善的一舉一動。
看到沈善被酒辣的齜牙咧嘴的模樣,嘴角上揚。
“哥哥,酒難喝,你怎麼還喝?”
沈善:“十塊錢啊,肉疼。”
他雖然不怎麼用到錢,但是也不能浪費錢。
然後沈善越喝,就發現這酒還挺好喝。
“陸深,這酒好好喝,你要不要來一口。”沈善拿著酒杯湊到陸深嘴邊。
陸深嘴唇貼著酒杯,“哥哥,沒酒了。”
“嗯?怎麼會沒酒了?”他把酒杯倒過來,“真的沒酒了。”
他大聲道:“服務員,再來一杯。”
陸深也不阻止他,端著臉看沈善在燈光映襯下紅撲撲的臉龐。
服務員又拿來了一杯酒,沈善很滿意,仰頭就喝了一大口。
沈善看陸深,發現陸深也在看他,他問道:“真的很好喝,你要喝嗎?”
陸深沒說話,隻是直勾勾的看著他。
沈善把杯子伸到他麵前,陸深接過,放桌上,沒有要喝的意思。
沈善不高興了,“不喝你拿我的!”他把酒拿回手裡,又喝了一口。
陸深覺得此刻的沈善很有意思,神智不清,但也不笨。
“你好,請問可以請你跳支舞嗎?”一個舞女不知何時站在沈善身邊。
沈善轉身,“啊,我不會跳。”
舞女化著淡淡的妝容,漂亮溫柔,她大方一笑,“沒關係,我可以教你。”
沈善也不好拒絕,站起身,“陸深,你等我下。”
他跟著舞女過去。
舞女把手搭沈善肩上,一隻手握住他手:“你把手搭我腰上,等會兒,音樂響起,跟著我的節奏來。”
沈善傻愣愣的點頭,他沒怎麼和女孩子親密接觸過。
也許是酒精作祟,此刻他並沒有感到緊張。
他把手輕輕搭在舞女腰上。
音樂響起。
舞女湊近他耳邊:“第一次來這裡嗎?”
沈善紅著臉點頭。
舞女:“哈哈哈,難怪看起來不太適應。沒事不要緊張,跟著我節奏來。”
沈善辯解:“我不緊張,我隻是不太會。”所以身體有些僵硬。
舞女認為沈善是不好意思,轉移話題道:“我叫茉莉,下次你再來,可以找我玩。”
沈善:“好的。”
忽然,沈善感覺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他趕緊把茉莉推開,“嘔。”
沈善丟臉的在眾人麵前嘔吐在地。
音樂停了,燈光打開。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善身上。
茉莉綠著臉,捂住鼻子。
沈善吐完,腦子都清醒了不少,趕緊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茉莉稍微離的遠了點,臉色才好看些,“沒事。”
服務員已經來收拾了。
沈善紅著臉,“不好意思。”
服務員:“沒事先生,請付十塊錢。”
沈善:“?”“這個打掃還要付錢?”
服務員:“先生,你弄臟了我們的地板,還嚇到了我們的客戶。”
沈善:“……”乖乖掏出錢,來一趟二十塊錢啊!
陸深坐在位置上,探頭看他。
沈善走過去,“我們走吧。”在這裡待不下去了。
陸深抬著眼看他,眼裡帶著笑意:“哥哥,那麼快嗎?”
沈善氣惱:“你不準嘲笑我!”
他拉住陸深的手臂,正待離開。
往後退時,撞到一人。
沈善趕緊轉身:“不好意思。”
是他,經理叫沈少的男人。沈善已經一米八了,但是骨架小小,因此看起來不顯個兒,他比男人矮小半個頭。
西裝男人看了沈善一眼,冷峻的臉上麵無表情,“沒事。”
聲音也是冷冰冰的。
沈善看著男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陸深扯了扯沈善:“哥哥,我們,走吧。”
沈善回過神。
坐在黃包車上,沈善越發覺得剛才那人不對勁。他有個想法, “唉,陸深,你覺得剛剛那個人和我長得像嗎?”
陸深:“不像。”
沈善:“我懷疑他是沈良。”
陸深看著他,沒說話。
沈善瞪他:“你不信嗎?”
陸深:“我信。”
沈善收回凶神惡煞,他兩年來都沒見過沈良和鄒鬱金。
料想他們也不知道他和林萍萍的存在。
沈建國有提過讓沈善進警察廳,沈善拒絕了。他主要是完成係統的任務,其他的他並不想涉及。
陸深淺藍色的眼睛掃視他的臉,“但是你們,長得,不像。”
“我當然知道。”沈善說。
那個男人麵容冷酷,年紀輕輕身上自帶氣勢,而沈善卻是白白嫩嫩,眼睛圓圓的,不帶攻擊性的長相。
“啊!完了,陸深,你快聞,我身上酒味是不是很濃?完了,等會兒我娘聞到這味道,不得念叨我。”
陸深湊近他脖頸,聞到一股酒香混著淡淡桃木香以及茉莉花的奇怪味道。
“濃。”他言簡意賅,眼神怪異的瞥了一眼沈善的脖頸。
沈善:“等會兒,我迅速跑上樓,你斷後,我娘問你,我們去了哪裡,你就說出去散步了,說我著急上廁所。”
陸深低著頭。
沈善:“聽到了嗎?陸深。”
陸深抬頭,眼裡的陰鷙瞬間消失。
他麵容帶笑:“聽,哥哥的。”
沈善往後靠,閉上眼睛:“我眯一會兒,頭有點暈。”
陸深側著頭,肆無忌憚盯著沈善的眉眼。隨即又目光向下,看他的脖頸。
沈善往後的姿勢,把性感的喉結暴露的很明顯。
陸深眯眼,輕輕向前,鼻子聞了聞,蹙緊眉頭。
真是難聞的茉莉花味。
第八章 風波
夜晚的風輕輕拂在人的臉上,清涼舒適。睡的不太安穩的沈善,眼睫輕微顫動。
黃包車載著人,穿梭於人來人往的街道。
“哥哥,醒醒。”陸深輕輕搖晃沈善手臂。
沈善睡眼惺忪,酒精逐漸上來,令他頭隱隱作疼,他略帶迷糊道,“到了?”
陸深淺藍色眸子直直看著他雙眼,“對。”
沈善帶著他下車,利落給師傅錢。
“等會兒我先進去,你斷後,還記得我說的嗎?”沈善問。
陸深拉著他的手,輕聲回複:“記得,哥哥。”
沈善摸摸他看起來毛茸茸的淺褐色頭發,心道,有個弟弟真不錯。
然而沈善千算萬算,沒想到辦法雖好,卻沒有實施的餘地。
沈善和陸深進入大廳,客廳空無一人,林萍萍不在。
林嫂晚上也不住在這裡。
按照林萍萍的習慣,這個點必然已經在客廳收聽留聲機。然而今晚,卻一反常態。
沈善疑惑:“我娘去哪裡了?難道那麼早回房間休息了?”
忽然冒出一個想法,沈善道出口,“我娘不會還沒回來吧?”
他蹭蹭跑上樓,敲林萍萍的房間,“娘,你休息了嗎?”
裡麵十分寂靜。
沈善推門而入,房間雅致整潔,林萍萍沒有回來。
林萍萍往常也會去打牌,但從來都是準時歸來。
一種不安感湧上心頭,沈善腦子徹底清醒。林萍萍雖說不是他嚴格意義的母親。
但是與林萍萍相處兩年,林萍萍對沈善的愛,讓沈善切切實實感受到,他也把林萍萍當作自己母親一樣愛戴。
沈善有問過係統,他穿到原宿主身上,那原宿主去哪裡了?
係統告訴他,他們所處的相當於是一個互不乾擾的空間,沈善隻是借原宿主的身份,但原宿主依然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坦白來說,沈善所處的這個空間是一個複製版本。
他對著樓下的陸深喊道:“陸深,我娘沒有回來。”
因為著急,沈善下樓腳步很快,差點摔了個狗吃屎,被陸深扶住。
沈善站直:“走,我們去找找。”
陸深淺藍色的眼眸中,晦暗不明,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沈善慌張失措的模樣。
看著沈善,他竟然無聲笑了出來。
“哥哥,小心。”
沈善眼睛看著前方,未看到他的笑容,他心中的不安感愈加強烈。
敷衍答道:“我沒事。”
林萍萍打牌的地方離得並不是很遠。走路也就半小時左右,沈善等不了那麼久,打了個黃包車。
“你好,去青城街。”
師傅:“好的,坐穩嘍。”
陸深饒有興趣的欣賞著沈善的側臉,看到他緊鎖的眉頭,心中隱隱興奮。
哥哥連慌張害怕都是那麼有意思。
“哥哥,彆擔心。”
沈善視線直視前方,聲音不知是不是喝酒了的原因,帶上一絲沙啞,“陸深,我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很不安,我怕我娘出事。”
陸深內心興奮的緊,表情卻沮喪,“哥哥。”
失落的聲音隨著風,傳入沈善耳中。他略微側頭,看到了陸深低垂的眉眼。
沈善抬手捏捏他蒼白的臉頰:“沒事的,我們想多了也不一定。”
陸深忽而抬眼,直勾勾的看著他雙眸。
兩年了,陸深這樣看人的習慣還是改不掉,沈善也早已習慣。
“哥哥,你真,真好看。”
沈善嘴角一彎,眉宇之間的擔憂散開不少。
他把陸深的話當作對他的安慰,並未深究。
青城街處在十字路口,商業繁榮,許多富家夫人小姐都喜歡來這裡娛樂消遣。
沈善很少來這邊,也就來過一兩次。
他憑著記憶找到一棟大樓,沈善牽著陸深往裡走。
“你不過是個鄉下來的野丫頭,憑著狐媚手段勾引了沈廳長,你也好意思!”
沈善未見人,先聞聲。
待見到裡麵的場麵時,頓時瞪大雙眼,心中的不安感也逐漸消失。
裡麵林萍萍正扯著一個女人的頭發,女人也不是吃素的,回扯她的頭發。
旁邊兩三個人在勸架,但是,作用不大。
“誰勾引了?!嘴巴放乾淨點!說起來,你不也是小老婆嗎!你怎麼就比我高貴了?!”林萍萍嚷道。
沈善絲毫不見她平常對自己溫柔似水的影子。
“娘,你這是?”沈善出聲,他實在搞不懂現在是什麼狀況。
林萍萍聞聲抬眼看過來,“善兒,你彆過來,這個女人敢罵你,看我不撕爛她的嘴!”
女人尖聲道:“我罵了嗎?我說的不是實話嗎!你這個兒子有什麼用,廢物一個!整天待在家裡無所事事,看看人家沈良!果然一個正妻生的和一個狐媚子生的就是天差地彆!”
林萍萍氣急,罵道:“你女兒才是廢物!我兒子起碼懂事乖巧,他現在還小,能做什麼啊!你女兒一天天跑去參加上流交際,小小年紀就會勾引人!你又是什麼好東西,靠著賣榜上邵副廳長,你也好意思!”
她特意咬緊“副”字。
“你敢罵我女兒!你個狐狸精,鄉巴佬!”女人尖叫。
林萍萍也不甘示弱:“你不也是,狐媚子!”
沈善聽著兩個女人的爭吵,扶額,無奈走過去,“娘,咱們不要理她,咱回去吧。”
林萍萍聽兒子的話,先放了手。但眼睛還是不爽的盯著女人。
女人見林萍萍都放手了,瞪了她幾眼,也收回自己的手。
到底是沈建國的姨太太,不好徹底撕破臉。
“嗬。”女人整理自己的著裝,冷哼道。
林萍萍瞥她一眼,威脅道:“下次再敢說我兒子,看我不把你舌頭割掉!”
女人跺腳:“林萍萍!你—”
沈善眼疾手快拉著林萍萍迅速離開,避免了一場惡戰。
陸深乖巧的跟在旁邊。
沈善看著林萍萍,問到:“娘,怎麼回事?”
林萍萍縷著頭發,長話短說:“那個女人是邵軍的姨太太,往常我們也不怎麼接觸,今天被你王姨叫來的,今天你娘牌運不錯,那個女人就不高興了,說我出老千!我忍她了,可她還敢說你,我不把她打死!”
沈善哭笑不得:“娘,其實她說的也沒錯。”
林萍萍虛張聲勢,拍他一掌:“胡說!你怎麼樣,做娘的能不知道,反正娘不允許誰說你不好!”
沈善攔住她臂膀:“好好,娘說的對。”
林萍萍鼻子一皺,疑惑:“善兒,你身上怎麼有酒味?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