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又有更多人被這邊強橫的動靜吸引過來。
“怎麼回事?”
“好像是崇光宗的!”
這麼大的動靜,沈蒼也不得不注意到了。
這時頭頂傳來清連宗弟子的加油助威。
“孔航師兄,讓崇光宗的嘗嘗咱們清連宗的厲害!”
“師兄,彆手下留情啊,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孔航也在聽到青華真人聲音時清醒過來。
聽著同門的呐喊,他心裡一片慘淡。
跟沈蒼鬥法,他的一切招數都如同泥牛入海,看著對方一次又一次懸之又懸避開他的法術,他偶爾甚至懷疑,沈蒼是不是在隻守不攻?這個念頭讓他臉色青白交加,不願多想。
而且不知怎麼,修為好像掉了近一成,施展不開。
同門以為他還遊刃有餘,隻有他自己清楚,他才落於下風。
怎麼辦,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輸給崇光宗的弟子嗎!
沈蒼第一時間看出孔航內心的掙紮。
麵對的攻擊變得散亂,已經失去練手的意義,他改變策略,主動出手,結束了這場戰鬥。
清連宗的叫好聲在他出手時就戛然而止。
剛才還全麵壓製的孔航,如今局麵一轉,被沈蒼砍瓜切菜似的窮追猛打,顯得狼狽不堪,之後連半點還手之力都沒有,就被一掌拍飛,捂胸摔在地麵,臉色慘白。
青華真人看著孔航低著頭、踉蹌踏劍而去,臉色也陰沉如水。
他轉向沈蒼。
在崇光宗見到沈蒼的當日,他絕未想過,沈蒼的實力竟然如此強勁。
孔航並非清連宗修為最高的內門弟子,卻也天資上佳,不是向固之流可比。
若是如此……
衝虛真人則跳下雲頭,落到沈蒼身邊。
幾百年了,今日他終於揚眉吐氣一回,笑聲傳遍了整個清陽峰。
“好啊!好啊!”衝虛真人的笑容比花還燦爛,“不愧是我崇光宗的弟子,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比的!”
青華真人臉上時刻掛著的笑意卻無影無蹤。
他最後看一眼沈蒼,冷哼一聲,揮袖遠去。
剛才的最後一幕,任誰也看得出,孔航輸了,輸得不折不扣,徹頭徹尾,絕不是出於沈蒼的僥幸。
清連宗的弟子們自覺丟了顏麵,冷嘲熱諷的話說不出口,紛紛灰溜溜地離開。
場麵空了,沈蒼也轉身回去。
沈濯不想見他,還是避開一會吧。
剛到大殿,頭頂一張極有辨識度的飛毯也降了下來。
“師兄!”上官楚趴在飛毯邊緣往下揮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沈蒼看過去。
上官楚已經從飛毯跳到地麵,抱著懷裡的一堆東西跑到他麵前,從裡麵挑挑揀揀。
一本修真界指南,裡麵的地圖用靈力繪製,顯示出小仙境的各處試煉洞所,每個地方遇到什麼妖獸都有小小的虛影跳出來咆哮。翻到北境蠻荒,咆哮聲絡繹不絕,上官楚趕緊合起。
一個修真界特供擺件,巴掌大,透明的罩子扣在圓滑的晶石質底座,裡麵有彩色的煙霧緩緩旋轉,隻要輸送靈力,煙霧就會凝結成一個個虛影,跳舞、比劍,甚至鬥法,像循環播放的啞劇表演。
凡間來的上官楚從來沒見過這種高級東西,飛毯上擺弄了一路還沒膩味,這會又興致衝衝地給沈蒼演示。
太玄真人和衝虛真人正等著跟沈蒼交談,卻根本插不上話,都一臉苦笑。
沈蒼也對這些興趣不大,他無奈地看著,準備結束之後再推辭。
這種孩子才喜歡的小玩意,與其在他的倉庫裡不見天日,不如讓上官楚自己留著。
“哦對。”說到一半,上官楚撥弄一下擺件,記起一件事來,“我們路上遇到了江師兄。”
沈蒼心中微動:“他在哪?”
江雲渡比他們更早離開崇光宗,在清連宗並不意外。
上官楚往後指過去:“那座山上,在一個藥園子裡。”
沈蒼想了想:“我過去看看。”
太玄真人和衝虛真人欲言又止。
勝了這麼漂亮的一仗,他們實在是很想和沈蒼聊一聊啊!
上官楚渾然不覺,點點頭,隻說:“我就不去了。”
身邊沒有沈蒼,單獨遇到江雲渡,他剛才連招呼都沒敢打。
沈蒼沒在意:“嗯。”
他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又回來。
“師兄?”上官楚疑惑。
“這個。”沈蒼指向他手裡的擺件,“是送我的吧?”
“對!”上官楚忙遞過去。
沈蒼收了擺件,禦劍往江雲渡所在的山頭飛去。
上官楚說的“藥園子”就在山頂,他很快看到獨自在苗圃旁打坐的江雲渡。
“看,又一個不要命的。”
看到又有人走向江雲渡,其他藥田旁的弟子們交頭接耳。
按理說昨天剛入宗的弟子,又是外姓,本來不該這麼快就入內門,偏偏這個姓江的,不僅入了內門,還被長老看中,圈了藥園裡長勢最好的靈植送給他,讓人不得不眼熱。
修真界強者為尊,內門多是元嬰期,不少被圈走靈植的弟子都壓不住心頭的氣憤,想去殺殺這小子的威風。
結果下場都很淒慘。
最新的一個,賠上所有靈植也治不好身上的傷。
現在看到還有人不怕死地湊過去,大家都悄悄地關注著。
江雲渡沒有睜眼。
強行進入凡間,身外化身損耗的修為比他意料之中更多。縱然回到修真界,要在清連宗內不受任何妨礙,找到他想要找的人,恢複修為還是當務之急。
靈植蘊含的低微靈力,是為今能用的最快方法。
聽到腳步聲,他麵色未變,斂起的眸光已有不耐。
淡淡殺意自他劍中長吟,一路壓著靈植的枝葉,交織著無人可擋的劍氣向前!
沈蒼笑著避過,隨口道:“一天不見而已,就要跟老朋友打打殺殺嗎?”
劍氣消弭。
江雲渡察覺到丹府內運轉的靈力有半瞬凝滯,索性停下。
他看向沈蒼:“你來了。”
沈蒼挑眉:“你知道我要來?”
江雲渡負手從靈力織作的蒲團上緩身落下,不置可否。
崇光宗和清連宗必有一戰。
以沈蒼的多管閒事,明知他在清連宗而不來囉嗦幾句,絕無可能。
“在這裡過得怎麼樣?”
也果然。
江雲渡看他一眼:“很好。”
“這個給你。”沈蒼把手裡的擺件送到他麵前。
“何物?”江雲渡沒有動作。
沈蒼按照上官楚的一套流程演示一遍:“是不是很有趣?送給你,打發無聊。”
來找朋友敘舊,總不能兩手空空,他手裡又沒有現成的禮物,隻好借花獻佛了。
江雲渡看完,給他兩個字的評價。
“幼稚。”
話落,才抬手接下。
對方的感情一向火烈,沒必要節外生枝。
沈蒼麵不改色:“這可是我選了很久才決定送給你的禮物,你真的不喜歡?”
比起那張擾民的地圖,至少這個還有點觀賞價值。
江雲渡不答,轉而問:“找我什麼事。”
沈蒼笑道:“來看看你。”
江雲渡說:“如今看過,你該走了。”
“我還沒看夠。”沈蒼轉向身旁的這片藥田,“這些藥都是你的?”
這一株株的靈草。
不知道能做成多少丹藥。
“嗯。”他向來理所應當的語氣,江雲渡已漸漸習慣。
沈蒼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抬手按在胸口,咳了兩聲。
江雲渡蹙眉。
他察覺到沈蒼氣血不穩,但隱隱約約,見狀才確認。
“你受傷了?”他斂眸片刻,“方才鬥法的是你?”
“沒錯。”沈蒼抬手搭在他的肩上,似乎體力不支。
江雲渡掃過他的手,蹙眉愈深,卻沒動作。
在這裡,隻有江葉青,沒有江雲渡。
沈蒼說:“你這裡的藥,借我幾株用用?煉丹療傷。”
江雲渡說:“隨你。”
幾株靈草罷了,對他的修煉可有可無。
沈蒼挑起唇角:“我就知道,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不會因為異地就變淡。”
天長地久?
江雲渡微微側過臉,就看到他近在眼前的眉目。
這份天真,沈蒼不知道能維係多久。
周圍。
看著兩人勾著肩搭著背在苗圃裡閒聊,眾人瞪著眼睛,難以理解。
怎麼會這樣?
上啊!
打啊!
姓江的,拿出你之前打殺人的殘暴樣子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