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一問,宋寡婦更顯悲傷。
她答道:“隱情?我配有什麼隱情?我就是單純的下賤而已。”
宋寡婦說完起身就走,也不管李金鼇如今還生死不明。
她經曆了這麼多苦難,我們也不方便追問,隻能放任她離開。
後來快天亮時,郭帥印才從內堂裡走了出來。
我和媚娘忙湊上前。
媚娘問道:“郭大夫,李金鼇怎麼樣了?”
郭帥印為難道:“白小姐,我已經儘力了,他外傷倒是好辦,可兩刀下去傷了筋脈,那雙腿……怕是保不住了……”
聽到這話,我心裡咯噔一聲。
我從小就不學好,仗著爺爺家還有點錢,最喜歡在街麵上鬼混。
那時我就聽說過李金鼇這個名字。
早些年,江湖黑道上流傳著這麼句話——
東城皇帝袁文會,西街浪子劉廣海,南市一霸王豐年,北水稱王李金鼇。
除了河東黑旗隊的‘老太爺’王如會,碼頭一帶的‘藍燈老五’白穎垚這些成名早的老江湖外,這四個年輕人,算是道兒上最狠、勢力最大的人物。
尤其當時占著城北三條水路的李金鼇,為人仗義一身虎膽,而且從不欺負弱小,因此江湖上流傳著不少他的英勇事跡。
可三年前李金鼇蹲了苦窯,什麼都沒了。
這麼個大人物,這就廢了?
聽郭帥印說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沉默許久,媚娘一皺眉道:“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為了碼頭才搞成這樣,廢了就廢了,以後我們白家養著他……”
聽到這話,我也放了心。
李金鼇此時還動不了,於是媚娘決定先把他留在醫館,就想帶著我離開。
可我倆剛要出門,郭帥印又追了上來。
他吞吞吐吐說道:“白小姐,我,我能跟您打聽點事嗎?”
媚娘一愣,忙道:“郭大夫,您有事儘管問就行了。”
郭帥印點點頭,可還是猶猶豫豫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說。
他醞釀許久,才搓著手問:“白小姐,我聽說宋寡婦中邪這事,跟黃皮子有關?”
這話讓我第一時間想起了孤燈子,氣得直咬牙。
媚娘應道:“不錯,是隻化了人形的黃皮子在背後搞怪,這些個畜生,得了勢就不安生,到處禍害人間……”
媚娘這話一出,郭帥印的臉色明顯不好看了。
他反駁道:“白小姐,話也不能這麼說,黃家仙門裡其實也有好的……”
媚娘一愣,問道:“郭大夫,你說這些乾嘛?你到底想問我什麼?”
郭帥印竟又扭捏了起來。
緩了緩,他才說道:“我想勞煩您,替我問問今晚那隻搞怪的黃皮子,它可認得我的妻子黃素貞?”
媚娘一聽這話,立刻皺起了眉頭,怒道:“郭大夫,都多久的事了,你怎麼還惦記著她?那是隻害你的妖邪,她是要吸你的陽氣!”
郭帥印卻無奈道:“可是,可是終究夫妻一場,再說我這不好好活著呢……”
“哎,你這人哪兒都好,就是腦子轉不過彎來!”
媚娘也沒再理他,拽著我就走出了醫館。
我倆往回走時,我好奇問媚娘道:“媚娘,那郭帥印口中的黃素貞是誰?我好像就聽說過白素貞。”
媚娘答道:“你有所不知,郭大夫也是個苦命人,他這人自幼精研醫術,卻不懂男女之事,直到七年前才經人介紹娶了個妻子,哪知道在一塊睡了半年多,差點沒命。”
“這是為啥?”我問。
“他那個妻子不是人,是隻成了精的黃皮子。”媚娘無奈歎道:“動物仙兒修行不易,因此常有些心術不正的想走捷徑,以為隻要采陽補陰多吸人的陽氣,就能借人的靈性提升道行。他娶那妻子就是這想法,看郭大夫四十多了還是童子身,又是學醫的保養得好,就打起了郭大夫的主意來。那半年她把郭大夫霍霍的,睡著半截覺,都得爬起來頂副中藥吃……”
“後來呢?”我又問。
媚娘苦苦一笑道:“那黃皮子也是眼瞎,竟敢在碼頭上乾這種事,當年管碼頭的可是我爺爺!於是發現後就把她打跑了,哪知道郭大夫就跟鬼迷心竅了一樣,竟然惦記了那隻黃皮子七年……”
“看來,那黃皮子活兒肯定好……”我喃喃道。
“啊?啥活兒?”媚娘一愣。
“沒啥,沒啥!”我趕緊轉移話題,又問:“媚娘,你爺爺這麼厲害,為啥我在碼頭上沒見過他?”
提及白五爺,媚娘的神情沒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