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寧在沉王府裡每走一步都要細思斟酌,身上神經緊繃,見到楚及徽的瞬間情緒便崩斷,失去片刻理智。
但,也隻是片刻。
她理智回籠,卻睜著淚眼看他,想看清他的容貌,存在記憶裡。
他也靜靜垂眸看她,可他眼神冷靜,比起往日,又多了幾分壓抑,隻是這抹壓抑轉瞬即逝。
楚及徽淡笑捏她的精致耳垂,說她胖了。
他對她總是疼愛,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錯讓他失望,最後先軟下脾氣也會是他。
隨寧正要開口說她不走,可她剛才又哭得凶,一有彆的動作,胸口惡心突然就上來,讓她忍不住捂著嘴開始乾嘔。
楚及徽的冷漠刹那間被衝淡,孩子是沉王的孩子,但表妹是他的表妹。
他給她順著後背,心疼道:“不哭不哭,哭多了傷身子。”
隨寧腹中惡心得難受,嘔幾下臉色就泛白。
楚及徽著實是心疼壞了,從懷裡拿出一小包蜜餞,打開來喂她,又被隨寧轉著頭避過,她淚還掛在臉上,輕開了口道:“表哥,是我先對他主動。”
楚及徽手上動作一頓,他想她不吃東西,他便慢慢收回了那包蜜餞。
“上次大皇子給你下藥時我就知道藥不簡單,”他摸著她的額頭,給她看是否發熱,“是不是我給你的藥丸沒派上用場,殘留藥效偏偏在那時候發作了?早知道我便來得更早些,免得你受苦。”
明明他剛剛走出來時,一臉的不爽快,但現在他哄她信她,卻仿佛是刻在骨子裡的事。
隨寧胸口輕輕起伏,知道她一示弱,他就沒辦法硬氣。
他沒怎麼和她提過大皇子給她下藥的事,也不知道沉王曾經給過她的解毒丸是有用的,但隨寧清楚他一直在幫她尋法子。
可那時她想讓他注意她,不要再去管蕭玉,所以她選擇什麼都不說。
隨寧的手輕抓著他的袍子,緩過那陣情緒,卻還是想提醒大皇子是真心想害他,道:“跟那個沒關係,但大皇子從前對我下手,是衝著你去,你這次回去,一定要警惕他。”
“我們這才見麵,你都說幾次要我留意他們了?”他笑道,“放心吧,我早就聽你的話注意他們,隻等著接你回去,給你找個好地方住,我便有得來忙了。”
“我不走,”隨寧輕頓,“表哥,王爺待我好,我喜歡他。”
她不是一個會把喜歡掛在嘴邊的人,能說出一句喜歡他,那這個人在她心裡位置一定不一樣。
楚及徽剛剛才岔開的話題,就這麼被她繞了回來。
他安靜站在她身邊,淡淡開口道:“若有人待你好你便喜歡他,那你是要有很多喜歡的人,小時候還說喜歡表哥,長大倒變了。”
隨寧睫毛一顫,她輕輕搖著頭,道:“從前我對喜歡或許有誤會,如同我從前親近表哥,隻是待表哥若親人,沒有彆的感情,他卻與我脾性最合,懂我心裡所想,我想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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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及徽望著她的眼睛,冷道:看來我來這一趟,是來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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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寧隻是想沉王說得沒錯,他確實看重她這個妹妹,為她能付出很多。
“我想見表哥,卻不是在這裡見,”她聲音低,“你以後不要來殳州這邊找我,他若知道我們兩個有瓜葛,必定覺得我有彆的心思,等我日後有機會回建京再尋你。”
她這雙漂亮的雙眸望人時,總會讓人覺得柔弱多情,心軟上三分。
但有時候也會讓人覺得格外刺眼。
楚及徽拿開她的手,慢慢後退了一步,神情有些淡漠,道:“後日我等你到子時,子時你若還不出現在祭河神巷口,我日後便再也不會找你。”
他怕她受了欺負,日夜兼程趕過來,得到她有孕的消息已是覺她受遍委屈,還要聽她這樣偏袒沉王。
就好像他來這一趟救她於水火之中,都是錯的。
隨寧想要對他說些什麼,就看他轉身遠去,嬤嬤走了上來扶住她,為她擦拭眼淚,低聲道:“鄭太妃那裡過來丫鬟了,許是讓姑娘回去了。”
隨寧回神,隻輕應了一聲。
上一輩子的事好像在重演。
他又對她失望了,又一次……離開了建京。
讓他覺得她庸俗也好,她不能再讓他栽了。
……
以前太子就讓隨寧假死在路上,躲過這一遭福禍難預的劫,隨寧不答應,為此兩人鬨僵過一次,最後太子妥協,拉下臉麵去求沉王照顧她。
隻有隨寧心裡想的,從來隻是穩固他們的關係。
沉王並不是他登基之路最重要的一環,卻是不可或缺的一環。當初建京那一亂隻有皇子們在內鬥,但這層深不可測的渾水中,建京駐軍早該察覺到異動,可誰都沒有動。
隨寧想和他說有人要刺殺皇帝,關家和其他皇子要陷他於不義,可涉及未來的事,她提都不能提。
一切都隻能依賴於太子的警覺。
回去之前,隨寧臉上敷了薄粉,遮住哭過的痕跡,上馬車後,便將丫鬟剛買回的燒餅給了鄭太妃。
鄭太妃驚喜,她不過是進門口時多看了一眼燒餅攤子,回來就得一份現做,直誇隨寧有心思。
隨寧隻對她笑了一笑,說一句這是自己該做的。
她們今天出來是鄭太妃突然做的決定,但隨寧是太子表妹,聽過他們議政,知道有時候每一個突然做出的決定,都可能是背後有人在推動。
鄭太妃會聽到生子靈驗這一件事,是太子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