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高懸掛於空,照得夜空泛出暗藍。
這驟變引得青年抬頭望去,忽地身子一怔,仿佛被凍住了般的失神凝望。
白蒙蒙的雨化作根根白毫,簷邊雨珠已結成晶瑩的冰淩。
一夜間,春色倒退,寒冬重臨。
素銀成絲的雨停頓在半空,萬物都在這刻停滯下來,除了被眼前景色震懾而失去行動的青年。
被此情此景震住的青年喃喃許久,無法出聲。
這景象怪誕,不似凡人能做到,哪怕頂級的武者都不可能左右天氣,化雨為冰,退春回冬。甚至、雜記等記錄仙佛鬼怪的誌怪傳奇書,都未有描寫出眼前所見景象的一蹤一跡。
須臾。
一種芳香撲鼻而來,隨後香漫整座樓宇。
那是種奇異的香味,似濃鬱盛開的玫瑰,甜而不膩,又隱含著淡淡芳香酒氣使人沉醉。明明霸道濃厚,卻又約約綽綽間散發出清新脫俗的蜂蜜、麝香之味,湧現一種恬靜淡雅,引人向往。
最後。
旁若無人,直直闖入心扉,使聞者刻苦銘心,無法忘懷。
青年嘗試眨眼,他恍惚看到月中有一神仙妃子踏月而來。
其貌,瑰姿豔逸、柔情綽態,其姿,奇服曠世,似遊似走,翩然而下。
瑩白月色下,她身著的服飾散發出五彩華光,不該在初春綻放的鮮花花瓣或浮、或散,自她縹緲如霧的帔帛、裙擺、長袖中飛出
青年腦海裡不禁浮出: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還。
世間美人無數,不乏有豔蓋百花,風華絕代的女子。
今夜因意外起身,竟悟了何為國色天香,豔色絕世;那浮於月下的神女似天公施法,白玉精雕,如夢如幻。
一切詭異到仿佛一場大夢,青年下意識選擇晃頭,試著把荒唐一夢從腦海裡驅散。待再次望去,月下佳人並未如夢幻、虛影那樣消失。
她,竟非夢中人,而是真實的存在。
“公子。”
粗狂的聲音自小樓下傳來。
一前一後踏入的人見此景象,同樣受到一種來自靈魂的驚豔與震撼,身形粗獷壯實的男人看向披著大氅,癡癡望月的青年,大聲一喚,喚醒了青年,也喚醒了停滯的一切。
劈裡啪啦!
雨化作的冰絲、冰珠子,頓時落了一地,如珠飛玉碎。
天上神女似受到驚嚇一般,竟也隨飛舞的落花,飄飄落下。
見其迅速墜落,青年心裡一顫,身體比想法更快地踩著木欄飛身而上,火紅的大氅在他身後化作一雙赤紅的羽翼。
青年身姿輕盈,動若遊龍。
在神女即將落於屋頂前,一手將其拉入懷,另一手摟住她纖細的腰;手下觸碰到柔軟,蒼白的病容浮起酡紅,鼻尖滿是馨香,亂人心神。
她的胸脯有微弱起伏,膚色潔白光滑宛如上等羊脂白玉,鬢似烏雲比墨濃,眉如遠山含黛色,雙目緊閉籠煙雲,似有萬般心事難解。
兩人身處花海如雙蝶交纏,翩翩落地,茶花見狀同身邊的大管家楊無邪飛身上前。
“公子。”
眼睛瞪大,茶花驚愕:“這、這是人,還是天仙呐?”
女子實在太好看。
好看到不應該用好看來形容,甚至是用美都不夠的地步,絞儘腦汁不知該以什麼詞語來形容。
她此時氣若遊絲,臉色蒼白到毫無生氣;長長、卷卷的睫毛結起白霜,連眉上也同樣開始覆起冰霜。
楊無邪到是顯得冷靜,他身型瘦長高挑,比一般人都高,低頭便將蘇夢枕懷裡女子的狀況看得一清二楚,蹙眉:“這…位姑娘似有不妥。”
蘇夢枕點頭。
懷中人體溫冰冷,冷得猶如抱了快寒冰在懷,最糟糕的是她身上還在不斷有結冰的跡象。
“無邪,喚三姐來。”
僅僅幾息間,女子的麵容都覆蓋上晶瑩的白霜,衣服上也逐步染上霜花。
當機立斷,蘇夢枕決定先把人抱回他的臥室,由於常年受頑疾所累,他的臥室在冬春兩季都是最溫暖的地方,更適合女子現在的狀況。
他腳步極快,抱著人入了房。
屋內的溫熱似乎帶來了些效果,女子服飾上的霜花生長的速度減緩。蘇夢枕時時關注著變化,來到床榻前本想將女子放下,然而尷尬的是女子此時雙手交纏著,緊緊環在他的脖頸間,使他一時無法將人放下。
如此親密的狀況,哪怕是蘇夢枕再如何心性堅定也會心神不定,不敢去看宛如白月入懷的女子,偏著頭,語氣溫柔:“姑娘、姑娘,請鬆手。”
可未曾想他的輕聲使女子反而將他抱的更緊,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眼見兩人間距離越來越近,這下蘇夢枕連耳根都熟透了,就任樓主之職後他一心撲在金風細雨樓,從未與任何女子如今夜這般親近。
女子的呼吸間,有晶瑩霜霧,冷冷地噴在脖頸間。
蘇夢枕打了個寒顫,他明明可以用武力卸了女子雙臂的力量,但一想到出手會傷到對方的可能,就無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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