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磊無言以對。
被洪磊帶來的監察使們都有些羞愧,有的幕後情況是他們所不知的,有的監察使出自普通家庭,因為機緣巧合,修了武學,加上錢財的賄賂才在監察司謀取一官半職。
“洪大人,你知道貧道為何不殺你嗎?”林凡問道,他的眼神看似柔和,實則銳利如刀。
洪磊沉默了片刻,然後道:“因為道長說過,我還是個人。”
“沒錯,就是因為你還是個人,貧道才會留你,同時也告訴你,貧道不管彆人身份如何,又是為誰賣命,但凡隻要他還是個人,貧道就不會害他。”林凡說道。
洪磊沉默了,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他被道長說的這些話給乾懵了。
明明自己有很多話想說。
可現在……全都說不出口。
“世間沒有完人,隻要他是人,就得麵對周圍亂七八糟的關係,哪怕心不願,也會被各種原因左右著。如今這世道不是無法改變的,如果真無法改變,貧道不會下山斬妖除魔,懲惡揚善,隻會待在山上,坐看著世道自行毀滅。”
林凡緩緩說著,隨後看向那些監察使,語氣平和道:“你們想殺貧道嗎?”
被詢問的那群監察使麵麵相覷,被道長這番話給問迷糊了,有的不自覺的搖著頭,沒搖幾下才反應過來,自己可是監察使啊。
還是低著頭,當做沒聽到,沒看到。
見他們沒回答,林凡輕笑著,“洪大人,貧道不為難你,你回去告訴你們監察司的人,貧道下一個目的地就是去浮雲山,我在那裡等他們,有什麼能耐就讓他們來吧。”
洪磊神色複雜的起身,不知該說些什麼,最終隻能抱拳,轉身朝著酒樓外走去,跟隨的監察使們急忙跟上。
說實話。
他們不僅僅被道長所說的給搞得羞愧,還被那股從容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林凡望著那離去的背影,隨即就聽到馬蹄聲漸行漸遠。
有的時候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但不殺是萬萬不行的。
吳海對道長的崇拜感達到了極致,傳聞與親眼看到果然不一樣。
太踏馬的霸道了。
林凡將血壽丹裝回瓷瓶裡,放到木盒,讓狐妲己收拾好,起身走到掌櫃那邊,取出碎銀放在櫃台上。
掌櫃趕緊退回,哪能要道長的飯錢。
“掌櫃,收著,貧道從來不白吃。”
麵對道長的強硬態度,掌櫃隻能將碎銀收下。
而此時的吳海仿佛想到什麼似的,跑到酒樓門口,就如同潑婦似,怒罵著,“誰,剛剛是誰為了點臭銀子就將道長給賣了,道長為了你們做出這麼多事情,你們就這樣對待道長的嘛,沒良心的狗玩意。”
吳海後麵罵的很臟,原來包含各種器官的話,在任何地方,任何時候,都是存在的。
林凡帶著兩女走出酒樓,輕輕拍著吳海肩膀,示意彆罵了,隨後給吳海一些白符,這是蘊含他法力的,往後遇到麻煩,隻需要將白符拿出,就能幻化成紙兵。
他看向周圍的百姓們,麵帶微笑的點著頭。
身為道長的他必須打開格局。
要是小心眼,就對不起他這一身道行了。
……
數日後。
青州。
洪磊日夜兼程,終於趕了回來,沒有回家,而是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監察司,下馬匆匆朝著裡麵跑去,絲毫沒在意到門外監察使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當他踏入監察司的大廳,發現已有人在那裡等候。
趙天行、崔穎翊,還有兩位他從未見過的神秘人物,他們的氣息陰冷而邪異,似乎不是人。
看到洪磊回歸,趙天行臉色一喜,但隨即如同想到某些事情似的,眼神有些異樣的波動,不過很快就隱藏的很好。
“調查的情況如何?”趙天行問道。
洪磊道:“卑職已經找到玄顛道長,他出現在安石縣。”
聽到是在安石縣,崔穎翊臉色一變,猛然起身,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事情,“安石縣縣令如何?”
洪磊道:“得知玄顛道長的行蹤,並未深入調查,便匆匆回來彙報。”
他稍微隱瞞一些事情,卻又沒有隱瞞太多。
道長讓他回去直白的說。
但他不想說道長的下一個目的地就是浮雲山,如果有了準確的目的地,那麼所有的人手都會調集到是浮雲山,對玄顛道長而言,也是一種莫大的壓力。
崔穎翊揮手,“下去吧,知道他去哪了。”
洪磊轉身離開,但趙天行卻跟隨他到了門外,並叫住了他。
“大人,有事?”洪磊疑惑道。
趙天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緩緩道:“洪磊,你是我最看重的人。未來如果我不在,你就是青州監察司的負責人。所以有的時候,你得權衡一下,莫要衝動。想當初,你在家人的帶領下來到青州,經過多少努力和生死考驗,才爬到現在的位置。萬萬不能因為一些小事,而毀了自己的根基。”
洪磊疑惑萬分,沒聽得懂趙天行的意思。
大人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好端端的說這些了?
“大人,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卑職願意為大人前去完成。”洪磊說道。
身為手下的就是這樣。
得學會琢磨領導的意思。
“不是有事,而是與你說說,記住我的話,好好想想,任何事情莫要衝動。”趙天行輕拍著他的肩膀。
懷著疑惑的心離開監察司。
來到大門的時候,跟看守的監察使點點頭,便匆匆離去。
廳內。
“兩位,那玄顛應該是去了浮雲山,還勞煩兩位能把對方的腦袋給我們帶回來。”崔穎翊已經預感血壽丹出事了。
根據玄顛的行事風格。
怎麼可能會留著安石縣的縣令。
“崔小姐,我們做事你放心,那玄顛仗著有些道行就想為所欲為,可遇到我們就得讓他跪下。”說話的男子臉龐細長,眼睛閃爍著狼一樣幽綠的光芒。
另一位身穿黑袍,有著黑眼圈的男子道:“好久沒有遇到修行道法的道士了,心臟的味道應該非常不錯。”
崔穎翊道:“等會我會給黃天教飛鴿傳書,到時候會有黃天教的人相助你們。”
“崔小姐,這沒必要吧,對付一個玄顛,需要那麼多高手?”細長臉男子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輕蔑。
“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崔穎翊不想給玄顛任何機會,隻要發現蹤跡,就必須做到一擊致命,這是她在崔家成長學到的道理。
也是崔家殘酷的競爭中,必須學會的道理。
忽然。
一道憤怒的咆哮聲傳遞而來。
“我草泥馬……”洪磊提著刀,雙目充血的朝著廳內衝來,目光落在那臉細長的男子身上,揮刀狠狠落下。
臉細長的男子,狼四郎,是一頭狼妖,麵對洪磊的衝鋒,他絲毫不慌,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他的指甲在瞬間變得鋒利起來,閃爍著寒光,等待著洪磊的靠近,準備用他那鋒利的爪子撕碎對方的身體。
趙天行發現狼四郎顯現利爪,想都沒想,飛身衝出,以雷霆之勢,快如閃電般的奪走洪磊手中的刀,隨即五指張開,抓住他的後頸,猛地摁在地麵,膝蓋壓著他的後背,使他動彈不得。
“洪磊,你給老子冷靜點。”趙天行咆哮著。
洪磊咬著牙,抬起頭,憤怒的目光凝視著狼四郎,“你踏馬的,你踏馬的。”
見目標被趙天行阻攔,狼四郎無奈的很,隨即道:“崔小姐,這家夥什麼情況,剛剛不是好端端的嘛,怎麼現在就跟瘋狗似的,好像很想咬我啊。”
“你進城的時候,闖進去的洪府就是他家,你吃的那人,是他的侄女,你說他為何要咬你。”崔穎翊漠然的說著,就好像在說一件尋常到極致的事情似的,然後看向洪磊,“洪磊,狼四郎吃了你侄女,的確是他的錯,我跟趙大人說過了,等殺了玄顛,過些時日,便讓你成為青州監察司的負責人,你還不滿意嗎?”
“你踏馬的,你踏馬的。”洪磊瘋狂掙紮著,怒火中燒,他回到家才得知此事,侄女竟然被吃了,而二丫給她留了一封信就離開了,意思就是說,那妖不好惹,表哥不要為我們討公道,白白犧牲了性命。
看到這裡的洪磊瞬間發瘋,提著刀就衝來。
見洪磊還在罵,崔穎翊如看螻蟻似的,頗為不滿道:“洪磊,你彆不識好歹,一個侄女而已,還是後認的,你這麼當一回事乾什麼,男子漢大丈夫,為了前程,那麼將親情放在心上乾什麼,等到了一定地位,你想認孫子,都有一群人搶破腦袋。”
“臭婊子,你踏馬的臭婊子。”洪磊怒罵著,心都在滴血,原本以為沒有親人的他,好不容易有了親人在身邊,本想護著她們安全,沒想到反倒是自己害了她們。
啪嗒!
趙天行將洪磊打暈。
“給我殺。”崔穎翊何時被這般罵過,臉色一冷。
狼四郎剛要動,卻見趙天行抬頭,臉色一凝,大聲道:“給我一個麵子,我要保他。”
當洪磊罵崔穎翊為婊子的時候。
他就知道不妙。
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樣,崔穎翊徹底動了殺心。
崔穎翊呼吸著,胸膛的幅度很大,死死盯著暈死過去的洪磊,一旁的狼四郎還在等著消息呢,隻要崔穎翊說必死,那就動手。
趙天行繼續道:“洪磊是我帶出來的,我身為他的領導,就必須護著他,崔小姐,你是崔家的人,的確不是他所能罵的,趙某在這裡給你賠個不是,希望你能原諒他。”
崔穎翊依舊沒說話,看了眼洪磊,又看了眼趙天行。
她知道,現在不是紛爭的時候。
擺擺手。
“給你麵子。”崔穎翊冷聲
道。
“多謝。”趙天行喊來人,吩咐他們將洪磊回去,好生照顧,等他過去。
監察司的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心裡無奈的很。
他們就是會點武學的普通人。
那妖可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隻是說來諷刺的很,監察司……真的跟妖魔窟似的。
……
浮雲山。
“真是妖氣彌漫的地方啊。”
林凡看向眼前的浮雲山,妖氣衝天,帶著兩女朝著山上而去。
很快,他就發現前路有數道分叉口,五個黑漆漆的入口出現在眼前,意思很明確,五選一,其中一個通道必然能到最終的目的地。
“道長,這選哪一條路?”貓妙妙問道。
林凡道:“彆急,到了這種時候,貧道所學的法術,便是真正的有了用武之地啊,瞧好了。”
說完,就拿出白符搞出五個紙兵,紙兵臉蛋紅潤的很,在林凡的操控下,五個紙兵嗷嗷的就朝著裡麵衝去。
很快,其中四個紙兵與他斷了聯絡。
“走中間的。”
林凡帶著兩女邁著步伐朝著裡麵走去。
此時,在這條通道的最深處,一位穿著同樣紅袍的男子盤坐著,麵前則是一灘血池,血池中波光粼粼,充斥著深紅色的血水,水麵上漂浮著殘肢斷臂,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
血壽老祖沉浸在修煉之中,它的身影在血光映照下顯得更加陰森可怖。
它發現跟人類合作的確舒坦的很啊,用血肉蟲跟人類交易,竟然就能換來元陰未失的少女,要是讓它去找,也不知要找到猴年馬月。
曾經它去找過,年齡大的,它看都不看一眼。
可誰能想到,遇到的一些年齡小的,看似好像如黃花大閨女似的,誰能想到早就失了元陰,都讓它懷疑,人類裡到底還有沒有未失元陰的少女了。
忽然。
血壽老祖睜開眼,目光看向入口處,一頭奇怪的家夥出現了。
紙兵這邊看看,那邊看看,當看到盤坐在血池中修行的血壽老祖,非但沒有害怕,反而表現的很激動似的,舉起手中的斧頭,就朝著血壽老祖衝來。
“沒有人氣的玩意,簡直好膽,區區遊魂也敢來老祖這裡放肆。”
血壽老祖冷笑一聲,沾起一滴血液,輕輕一彈,血滴如子彈般射出,砰的一聲,將紙兵轟得粉碎。
紙兵消散後,化作一張破損的白符,從空中緩緩飄落,最終輕輕落在血池邊緣。
“嗯?”
血壽老祖皺起了眉頭,它感覺到了不對勁,這不是幽魂,而是有人施法製造的試探之物。
它從血池中緩緩站起身來,心中充滿了疑惑和警惕。
忽然。
有腳步聲傳來,還有女聲傳來,似乎是說……道長,這彎彎繞繞的通道,怎麼會躲這麼遠,是不是知道道長要來,所以才這樣的啊。
血壽老祖疑惑,道長?
來到這裡的莫非是道士。
“哪位同道如此沒有禮貌,來到我血壽老祖的地盤,非但沒有送拜帖,反而驅使遊魂擾老祖清修,未免也太沒有禮貌了吧。”
血壽老祖情緒非常不滿,要不是還沒摸清楚對方的情況,它早就出手了。
很快,三道身影出現在它的視線裡。
“你……”
血壽老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那紅袍男子猛地一躍而起,雙目中爆發出凶煞血光,兩道光芒如同利劍一般席卷而來,血壽老祖臉色大變,急忙躲避,砰的一聲,它剛剛所在的地方已經炸裂。
“妖魔,給貧道受死。”
林凡聲如雷霆,震耳欲聾,雙目中的血光越發強烈,驚得血壽老祖連連後退。
好凶煞,有陰邪,好霸道的目法。
“你到底是什麼人?”血壽老祖咆哮道。
林凡一邊爆發出血光,一邊提著斧頭,步伐沉穩地朝著血壽老祖逼近,“貧道乃是朝天道觀玄顛道長,你這妖魔鬼怪殘害無辜生靈,造下無邊殺戮,今日貧道就要替天行道,滅了你這妖魔。”
血壽老祖避讓血光,當避之不及的時候,運轉法力,想要抵擋,但它低估了幽冥攝魂目的威力。
它所運轉的法力就跟紙糊似的。
瞬間破碎。
噗嗤!
血光將它的腰部血肉轟穿,痛得它嗷嗷慘叫,“你哪是道士,你分明就是妖道,你莫要戲耍老祖,既然是同道,有話你就說,有何需求不妨提出,老祖跟五望與黃天教頗有關係。”
“住嘴。”林凡暴怒,“妖道,又是妖道,你們這群妖魔鬼怪彆的不行,就隻會汙蔑貧道,今日貧道就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浩然正氣。”
衝到血壽老祖的身邊,驚的血壽老祖慌亂之下,施展一門妖法,就見一道血幕擋在身前,可惜這道血幕被斧頭劈中的那一刻,直接破碎。
啊……
斧頭落到了身上,砍得它慘叫連連。
林凡雙目施展幽冥攝魂目,左手施展爛瘡法,右手揮動斧頭,當爛瘡法施展結束,又施展厭詛術,對血壽老祖進行數重攻擊。
肉身,精神全都遭受到致命打擊。
對付妖
魔鬼怪,林凡從不會手下留情,甚至連廢話都不願多說。
漸漸地。
血壽老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血肉,隻能說被砍的麵目全非。
【功德+2.8】
“可笑至極,區區煉氣二層就敢稱祖,貧道這般修為都隻敢自稱貧道,果真是……唉。”
林凡搖搖頭,對此表示不屑一顧。
如果血壽老祖知道會這般死去,絕對會懊悔不已,老祖我還沒有蓄力開大,你為何要如此暴躁的不給任何機會?
“妲己,妙妙,貧道今日告訴你們,往後遇到這些妖魔鬼怪,莫要廢話太多,否則它們必然會用各種極其惡劣的言語汙蔑,詆毀。”
這是林凡斬妖除魔到現在,最大的感悟。
“是,道長。”
兩女很是認真的點著頭,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