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顏猛地推開農具房,裡麵的味道如她想的那般難聞,在各式各樣的農具雜物之間放了一張小床,躺著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幾乎隻有出氣沒進氣了。也許是原主的情緒,也許是血緣,她的眼淚控製不住地流淌。
床褥都臟得沒法看,潮濕得幾乎要擰出水,床榻也小得不行。
溫顏擦了擦眼淚,對身後跟過來的幾個孩子說道“老二,你沿著路一直往前走,門口有個柳樹的那戶,裡麵住著一個赤腳大夫,你快去請。”
“好。”
萬夏青一溜煙地跑了。
溫顏又低聲與老大說“去請村長,他家在村子中間,最大的那一戶就是。”
萬冬菱點點頭,神色複雜到根本不像是一個孩子的表情。她快步走出門,喊了一聲“等等我。”
看見兩人都往外跑,溫時健坐不住了,他拽住後麵的萬冬菱,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你們乾啥去?”
萬冬菱歪了歪腦袋,怯生生地回“娘親讓我們去找大夫。”
“大夫啊……快去吧。”溫大伯鬆開手,同時鬆了口氣。
溫顏一出來就看見他拽著老大,皮笑肉不笑地說“大伯這是做什麼,難不成是不想讓我請大夫嗎?”
溫時健連忙否認“就是問問,怕孩子摔了。”
走出家門,萬夏青問“娘怎麼讓你也來了。”
萬冬菱臉上膽怯的表情已經消失,“我們趕快,得請個人過來主持公道才行。”
沒有多久,村長先到了。
看見是村長,溫時健的臉色登時變了,看見他身後跟著的萬冬菱,眼中閃過狠毒。
溫顏擋住他的視線,不悅道“怎麼,大伯老是對我家老大凶什麼。”
溫時健哪裡敢承認,“哪裡哪裡,我隻是沒想到這孩子竟然會說胡話騙我。”
後半句,堪稱是咬牙切齒。
“胡話?”溫顏臉上掛著楚楚可憐的表情,泫然若泣,“村長,您看,我要不是讓老大偷偷的去請您,恐怕我們一家六口就在自己家被滅口了!”
“我從城鎮裡回來,丈夫已經戰死沙場,難不成還要讓我看著自己的父親也慘死在我麵前嗎?”
村長陶石急匆匆趕來,聽見溫顏這一番訴苦,登時一陣頭大。當初溫家大伯借口照顧溫先生搬進來,還說進秋水城找不到溫顏,這他才讓他搬進來。沒想到,竟然是打著占了人家房子的想法。
他麵向溫時健“萬大娘子說的可是真的?”
溫時健哪裡敢承認,連忙湊過來辯解,“我哪裡敢啊,隻是過來照顧一下大哥,怎麼還落了個吃力不討好。”
他唉聲歎氣,似乎當真是受儘了委屈。
溫顏眼睛一紅,就要落淚,“大伯既然說照顧家父,那為何要讓家父睡在這種陰暗狹小的房間,自己卻睡在寬敞的南廂房?我看父親的被褥潮濕發黴,想來這也是大伯照顧的法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