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的,遠不止銀燭一個人。
乾元殿裡,裴清殊聽完趙虎和公孫明的彙報之後,不由眉頭深鎖。
“竟然連朕派給嫻妃的影衛,都沒有發現端倪。嘉妃、敏妃、甚至裕貴妃和皇後那邊的人,也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
裴清殊真的不想相信,事情會如外頭的傳言那般,是嫻妃自己做的。
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就已經不僅僅是心機深沉,而是喪心病狂了。
女人生產本就是要在鬼門關上走一遭的,嫻妃原本便身子不好,孩子已經足月,卻給自己服用大量的催產藥,引發血崩,這樣做對她到底有什麼好處?
如果隻是為了引得裴清殊的憐惜的話,隻要平安生下孩子,表現得虛弱一點,說幾句好聽的話就足夠了,根本就沒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不然她若是一不小心沒掌控好,一命嗚呼了的話,她留下的那兩個年幼的孩子該怎麼辦?
這絕不是嫻妃能做出來的事情。
可是……
裴清殊本以為自己會像當初相信皇後沒有毒害敏妃一樣相信嫻妃的,可是他發現,自己並沒有。
就算他知道,是嫻妃自己下藥的可能性很小,可一看到眼前的傅煦,裴清殊就想起,當初敬亭出生的時候,傅煦就告訴他說,坊間有傳言,說鐘氏是服用了催產的藥物,故意在裴清殊被冊封為太子當天產子的。
一次的話,還可以說是巧合。
可是這第二次……為什麼在風和日麗的天氣裡,嫻妃就沒有發作,偏生是在天降異象的日子裡分娩了呢?
“皇上,都已經查了這麼久了,您還要繼續追查下去嗎?”傅煦正色說道:“年後可就要正式開始遷都了。”
裴清殊長長地歎了口氣:“罷了,還是將精力先集中在遷都一事上吧。四哥和七哥都曾在工部呆過,朕打算派他們兩個去長安監工,你們以為如何?”
“這……”傅煦和公孫明、趙虎分彆對視了一眼後,開口說道:“皇上信任襄親王殿下,臣還能理解。隻是安郡王畢竟曾是太子之位的有力人選,皇上讓他督造這麼重要的工程,是不是有些過於信任他了呢?”
裴清殊淺淺地勾了勾唇角,看向公孫明:“阿明,你覺得呢?”
“回皇上,”公孫明心虛得不敢看傅煦,“臣倒是覺著,襄親王不拘小節,安郡王心思細膩,讓他二人同去再合適不過。隻是皇上的寢宮至關重要,若是皇上不嫌棄的話,臣願意親自前往長安進行督工,隻要宮殿修成之後,皇上不要將臣滅口就好了。”
許多帝王的寢宮裡,都會修建一間密室,以防患於未然。
修建密室的工匠,不會看到完整的圖紙,隻能看到自己負責的一小部分。如果知道得太多,事後就會被秘密地處理掉。
裴清殊這回遷都,也讓人象征性地在新的寢宮裡修建了一間密室。隻是這間密室並不算精巧,真發生什麼大難的話,也是決計躲不過的。
裴清殊這樣做的原因,一是不想大興土木,濫殺無辜。二是裴清殊認為,遷都長安是他最後的“讓步”。如果他做了這麼多,還是被匈奴鐵騎攻破了京城的話,那他也不要再苟且偷生了,乾脆以身殉國算了。
當然,根據兩國目前的國情,裴清殊認為,這種情況已經多半不會發生。
起碼,在短時間內絕不會出現。
經過幾年的開源節流,大齊的國庫現在逐漸充盈了起來,軍隊實力和官員隊伍的能力也都大大提升。
登基以來,他一直兢兢業業,幾年來的辛苦總算是沒有白費。
大齊目前的國力,起碼是裴清殊前世這個時候的兩倍還不止。
匈奴人想要在短時間內將大齊滅掉,是沒那麼容易的。
更何況,裴清殊手上,還有一枚十分重要的籌碼……
“好了,那此事就這麼決定了。遷都一事非同小可,朕需要用的人太多。四哥既然有能力,朕為何不用?更何況,自打當年那件事發生之後,四哥和七哥的關係就一直不大好。多讓他們兩個相處相處,也有利於兄弟之間的和睦。”
裴清殊說得沒錯,原本因為安郡王和左氏的事情,襄親王已經好幾年沒怎麼理過老四了。
不過去年黃河泛濫的時候,裴清殊就派了老四和老七一起去治水。為了公務,兩人不得不和對方說話。幾個月相處下來,關係自然和緩了許多。
兩人畢竟是打小一起長大的交情,襄親王骨子裡還是對他這個四哥有很深的感情的。
漸漸的,他的態度也就開始鬆動了。
現在,正是趁熱打鐵的好時候。